孟梟啞口無言,張了張嘴,哼哧著問道,“那,那白姑娘和她外祖父,究竟是怎麼惹到武平東了?就因為武平東覬覦她美貌?這也說不過去啊…”
又是藏人外祖父尸骨。
又是把人幽禁起來。
還抹掉人存在的痕跡…
這未免太大張旗鼓了吧?
說里頭沒點兒別的事兒,誰能信呢?
聶混:“……”
他是真編不下去了。
這就是所謂的,一個謊言,得用無數個謊言去圓?
直接告訴他們白夭是只狐貍精,是不是更簡單一些?
這會兒,鄭毅像是又突然反應過來什麼,插了句嘴。
“屬下當日干點宗祠外頭那些人,沖進去的時候,也沒瞧見您身邊有別人啊!四爺,那會兒白姑娘去哪了?”
聶混眉梢微微抽搐,鳳眸幽冷,慢悠悠掃了他一眼,一字一句冷冰冰回道。
“那麼多人闖進來,不知是敵是友,她自然嚇壞了,躲了起來!你們只顧著救爺,哪還有心思搜搜祠堂里還有沒有別人!”
鄭毅被他這通身寒氣給震懾了,有些敬畏又有些莫名。
心說,他就問了一句啊,四爺何必這麼大火氣呢?
再說了,白姑娘也是的,當時四爺傷的多重啊,也不說先給包扎一下,看看那流了多少血。
只是有再多的吐槽,面對聶混滿面寒霜的臉,鄭毅也只能都默默咽了回去。
他不說話了。
他就不該多嘴的。
見聶混不耐煩了,孟梟蹙了蹙眉,也沒再追問白姑娘到底跟武平東有什麼仇怨,只能先壓下心底的好奇。
總歸,敵人的敵人,就是朋友。
院子里靜了一瞬,屋里的白夭不由失笑搖頭。
為了給她打掩護,還平白給她編出個仇人來了,聶混也是夠拼的。
不過,看在他故事編的這麼有條不紊,原謊原的還這麼艱難的份兒上。
她就不那麼氣他了。
見兩人都閉了嘴,聶混長長出了口氣,平息了心頭的火,隨手將信封丟給孟梟,順勢轉移話題。
“大帥的意思,還是讓爺回四海城過個年,你們怎麼看。”
這是他獨立占地并執政的頭一個年,回四海城,面對的固然是些認可,和阿諛奉承。
聶老三兩年前打下沅省,管著三個城。
他聶混,管著一個省,四個城。
地盤兒上要比他勝出一籌。
若是回去了,陰陽怪氣勾心斗角鐵定也少不了,想想,怪厭煩的。
孟梟拿著信,與鄭毅一同看完,兩人對視一眼,各自發表意見。
孟梟先道,“屬下覺得,四爺剛立下如此大的功績,聶北軍靡下如今掌五省,與西北武家是平起平坐了,大帥鐵定大悅,想要在四海城那些權貴面前,長長臉施施壓,這個臉面,您得給大帥做。”
聶混唇角牽了牽,微斂的眸光冷凝。
是啊,他那個父親,野心勃勃張狂自傲,最是喜歡看人追捧奉承,喜歡以權壓人,喜歡睥睨眾生。
能彰顯聶北軍威嚴和聶家尊貴的事,他都喜歡做。
這其實是因為他出身草莽,骨子里野蠻粗俗,越是缺什麼,就越急迫的想要表現什麼。
人性啊,何其可恨可悲。
鄭毅濃眉輕蹙,接著孟梟的話粗聲開口。
“屬下覺著,回去一趟也好。親衛里都能有聶老三安插的人,那軍中,未免就沒有。”
“四爺攻下安城時受傷,在醫院躺了許久不見人,這事兒保不齊會傳到聶老三耳朵里,傳到四海城去,四爺若是不回去,正給了他們作妖的機會。”
孟梟點點頭,“何況,大面兒上,川省雖是都換成了咱們的人,但是深層的暗處的血液,還得漸漸肅清,沒有盡在掌握之前,若是給別人機會伸手攪和,還是挺惡心人的。”
聶混薄唇抿成條直線,輕輕頷首,清聲下令。
“下去準備吧。”
孟梟點頭,臨走前,又遲疑的掃了眼西廂房的方向,“四爺,那白姑娘…”
聶混眸光微閃,頓了頓,抬腳往外走。
“她跟著爺一起回去。”
他是不能讓這只小狐貍精離開視線,舍不下,也不放心。
孟梟和鄭毅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,三人出了院子,往書房的方向走。
鄭毅壓低聲兒,“四爺,那到了四海城,該如何介紹白姑娘?大帥那邊,恐怕還惦記著跟顧家聯姻呢。”
顧家人是何等清高,當初是不知道四爺拒娶,被大帥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,以為四爺是要先立業后成家。
如今,若是四爺闖了一番功績回去,身邊兒還帶了個別的女人,顧家還不得翻臉?
到時候,大帥怕是也饒不了四爺。
聶混不以為然,目露冷笑。
“他又不止爺一個兒子。”
鄭毅咂了咂舌,沒再吭聲。
那顧家,是舊朝時的書香門第,規矩大,看重嫡庶分明。
肯跟草莽出身的聶家聯姻,那也是受權勢所迫無奈之舉,人家就一個要求,嫡女許嫁,但必須得是聶家嫡子。
這大帥的嫡子,二爺腿腳廢了多年,又死了兩房夫人,顧家瞧不上,那就只剩四爺一個了不是。
聶混是從不怕跟聶大帥頂撞的,快進書房的門,還淡淡交代兩人。
“爺不止要帶白夭回四海城,到了四海城,你們都得稱呼她'夫人'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