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呼吸交融。
聶混低磁沉柔的笑聲溢出胸膛。
他輕輕撫著白夭的面頰,啞聲低語。
“乖夭夭,是個好夢,不過,既然醒了,爺日后也不想再做這夢。”
白夭黛眉輕挑,心下詫異。
換了別人,做了心愿得償的美夢,都恨不能日日做這樣的夢。
聶混,為什麼不同?
想問就問,白夭推著他坐起身,歪頭打量他神情。
男人冷峻的眉眼間,分明有眷戀,回味,愉悅,惋惜…
她似笑非笑,將包子遞給聶混,低笑揶揄:
“四爺口是心非,您明明就很喜歡。”
聶混沒接包子,抬手擋了回去,垂著眼勾了勾唇,慢吞吞將軍裝衣扣都系好。
“喜歡歸喜歡,終究是假的,唯有秉性軟弱無能之人,才會沉浸在虛幻中,越陷越深。”
他說著,側首笑看白夭,指尖刮了刮她秀挺精致的鼻頭。
“你的四爺,更務實些,喜歡真真實實捏在手里的感覺。”
白夭眸中水波瀲滟,心下復雜,丹唇勾了勾,輕言慢語呢喃了一聲。
“四爺,您可真是十分克制,并時刻清醒著。”
不期然的,她想起初見時,在醫院里,她潛入聶混夢中時的景象。
從入夢的第一刻起,聶混就意識到他是在夢里。
他沒有順應夢的態勢,而是心境堅毅的明白那是假的,并從少年鄭毅一瞬間反應的異常,察覺出就連那個夢都有異。
當時,她就意識到,聶混是個心態十分堅韌強勢的人。
這樣的人,是很難被動搖,被蠱惑的。
可他卻表現的如此癡迷于她,這其實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。
她從不懷疑自己的魅力,只是……
“在想什麼?”
聶混打開車門,一腳已經邁了出去,卻因察覺她神情異常,還是停住了要下車的舉動。
白夭捧著包子,聞言回神,美眸在他眉目間流轉了兩瞬,淺笑搖頭。
“沒什麼,敬佩四爺的心境罷了。”
說著舉了舉手中的包子,“您早膳都錯過了,不餓嗎?”
聶混薄唇淺勾,噙笑的鳳眸意有所指,瞄了瞄自己襠下,笑意疏邪而意味深長。
“做這麼美的夢,的確有后遺癥,所以,日后你萬萬別再對爺用這一招了,嗯?”
換了別的姑娘,興許臉皮子薄,這會兒羞赧的面紅耳赤,看都不敢看他了。
但白夭,一雙澄凈的狐眸眨了眨,素美昳麗的小臉兒一派乖巧無邪。
“好~,我記下了。”
說完,她歪頭淺笑,還體貼的詢問他:
“要不要我替四爺拿換洗的衣服?若不然,我回避,您在車里換?畢竟這光天化日的…”
話沒說完,她笑盈盈睨了聶混一眼,將包子擱在車后座上,當先推開車門下了車。
那似嗔含媚的一眼,像是帶了勾子。
聶混被勾的呼吸一頓,眼尾掃見她娉婷裊娜踱步離開的身影,舌尖兒頂了頂腮,低低凝笑一聲。
行李都在后備箱里,白夭取了套新軍裝出來,回到車窗邊,遞給聶混,然后自覺的背過身去,抱著臂觀賞官道邊的景致。
四海城在川省的東南方,越臨近,氣候越見濕暖,但還是有幾分春寒料峭的涼意。
身段兒纖美的姑娘,只穿了件兒梨花白的旗袍,娉婷玉立站在車前,雋美素麗的像是一幅畫兒,十分賞心悅目。
鄭毅瞧了一眼,低著頭與孟梟咬耳朵。
“不是我說,等白姑娘到了四海城,還不定掀起什麼風浪呢,她這副模樣,狂蜂浪蝶鐵定不少撲過來,四爺又是個唯我獨尊霸道慣了的…”
孟梟灌了口水,遠目眺望天邊,淡淡回了句:
“狂蜂浪蝶不要緊,只期望她能自醒就成。”
依他看,這位白姑娘,不止神神秘秘透著股子古怪,且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人。
她若真有本事,能幫到四爺是最好不過。
倘若只會添麻煩……
車內傳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。
不一會兒,聶混推開車門下來,已經吃上了包子,他與白夭擦肩而過,低低交代了一句。
“一刻鐘后啟程,你若悶得慌,就四下走走。”
說完,長腿邁開,往鄭毅和孟梟的方向走去。
白夭也沒亂走,荒郊野嶺的,又沒有妖怪跑出來跟她玩兒,有什麼好溜達的?
于是,她回身將聶混換下來的衣服隨意收攏,拿著扔回了后備箱。
剛剛蓋上后車蓋,微風拂過,卷來一陣細微的異響聲。
這聲音,有些耳熟,她曾經聽過。
白夭精巧的耳廓動了動,緩緩踱步,眉眼淡靜看向不遠處。
官道一頭,百米之外,一會兒他們即將要路過的方向,是個矮坡。
矮坡一側有三個連綿的小墳堆,上頭有青黃不接稀疏雜亂的野草,被山間的風扇動。
“四爺。”
白夭眸光微爍,清清脆脆喚了一聲,邁著優雅的步伐往聶混的方向走去。
聶混背對著她,正與孟梟和鄭毅說著什麼。
被這聲兒打斷,他側身看過來,側頰弧線剛毅冷峻。
“怎麼?”
白夭步子加緊了,類似小跑著奔到他身邊,一手挽住他臂彎,一手掏他腰間槍匣子。
孟梟見狀眉心一蹙。
鄭毅也張了張嘴,看了聶混一眼。
唯有聶混面無表情,垂著眼看她,由著她將槍取出來,只淡淡叮囑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