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海城啊,北面傍周山,東西南三面環海,這城里的權貴大戶都建在山腰上,圖的是清幽雅致,風水地勢好啊!”
“聶公館的地勢更高,所以入了夜,您從窗戶往外瞧,不止四海城,就連四海城周邊的三城八鎮全都盡收眼底!那景色叫一個山河壯闊,那句詩咋說來著?什麼當會啥絕頂的…”
他唾沫橫飛的講述著,突然就卡殼了,不由伸手戳了戳開車的孟梟。
孟梟不屑地哼笑一聲,懶洋洋接話。
“會當臨絕頂,一覽眾山小。”
鄭毅撫掌,回頭沖白夭一笑,“就是這句!大帥當年相中四海城,在這山上建聶公館,說的就是這句!”
白夭瑩潤的丹唇淺淺一翹,透過車窗看向不遠處的山脈,輕語低柔。
“這等靈力淳厚的山脈,的確風水極佳。”
周山,不期然地,讓她想起了不周山。
不過,聶大帥當年念這一句詩,多半是因為君臨天下雄心大作,喜歡登高絕頂睥睨眾生的感觀,所以才有此詩句抒發情懷。
換了是她,她只有隱居山中避開塵世的念頭浮現,怕是會說一句:
'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處。'
看出她對此地的喜歡,聶混心下愉悅,薄唇彎出抹舒朗溫柔的弧度,傾身覆在她背上,將她整個人擁在懷里,與她一同眺望山巔的云靄霧色。
溫醇如酒的嗓音貼著她耳鬢,低清笑喃。
“聶公館后修葺了山梯,你若是喜歡,等改日天色好散了霧,爺陪你進山去…游玩。”
他原本是要說'進山狩獵'。
這是聶家子弟的消遣娛樂方式之一,也是四海城許多達官顯貴,閑暇無事打發時間的游戲。
但話到嘴邊,就硬生生拐了彎。
他知道,白夭大概不會喜歡那種活動。
他若是當著白夭的面獵殺飛禽走獸,這小妖精怕是能撓花他的臉。
白夭不做他想,欣然笑著回頭看他,“好啊,四爺若是能陪我住在山里幾日,那就更好了。”
她現在不想住什麼聶公館了,她只想進山去,這座山中醞釀的靈氣雖然不及涂山,卻也比之前那座蛇妖修煉的山脈要充沛的多。
這里頭,先不說有沒有修行的精怪,至少靈草仙株不會少,這種東西,多多益善。
對上她笑顏如花的眉眼,聶混喉中溢出聲兒悶笑,修長的手探到她下巴處,挑逗似的勾了勾,一字一句笑念。
“野性難馴。”
白夭狐眸笑瞇,素手故意屈成爪,沖他齜了齜一口小白牙。
“嗷嗚~”
聶混被逗笑,笑聲低磁,在胸腔里震動,掐著她纖細的腰肢捏了捏。
“這是小野貓,狐貍是這麼叫的?”
白夭笑聲低婉,小手撫在他手背上撓了撓,“狐貍精怎麼叫的,四爺比我清楚~,嫌我叫的不好聽啊,那四爺學一聲與我聽聽?”
越說越沒邊兒了。
開車的孟梟和副駕駛的鄭毅紛紛左顧右盼,神情不是很自然。
沒聽見,他們什麼都沒聽見!
“調皮。”
聶混笑罵一聲,扶著她坐好了,目視前方不遠處的黑金柵門,漆黑瞳仁中的笑意漸消,捏著她的手輕輕揉了揉。
“一會兒,跟在爺身邊,別亂說話,裝也裝出幾分貞靜來,能不能做到?”
白夭飽滿的朱唇微抿,貼在他手臂上糯聲嬌語。
“哪個貞哪個靜啊?貞潔的貞?嫻靜的靜嗎?四爺你這不是難為人麼?”
“噗…咳!咳咳!!”
鄭毅瞬間被口水嗆了一口,好半晌咳的停不下來。
白夭輕睨他一眼,澄亮的琉璃眸子中閃過一抹狡黠。
聶混無奈勾唇,眼看洋車開進了聶公館的黑金柵門,他抬手捏了捏鼻梁骨,聲線溫淡。
“平素你逗弄他們就罷了,到了聶公館里,你給爺規規矩矩的,這兒的男人你最好敬謝不敏,不然,爺饒不了你。”
白夭懶洋洋坐好了,抬手抿了抿耳鬢,小聲嘀咕。
“誰招惹誰還不一定呢~,介時四爺可別是非不分啊,您知道的,我這天生麗質難自棄,他們非要來撲我,我也沒辦法的呀。”
孟梟聽了這實在自戀的話,有些無語的嘆了口氣。
“白夭夭。”
聶混清清淡淡念了一聲,尾音兒上挑,帶著絲涼意。
白夭輕輕翻了個白眼兒,委委屈屈的接了聲兒,“知道了。”
“四爺,到了。”
孟梟適時開口,將車停在了主樓門前。
鄭毅當先下車,將聶混那側的車門打開。
白夭側目打量,只見這庭院十分寬敞,四四方方的青石板地面,角落處的草坪青黃參雜,院墻上爬滿了不知名的藤莖,十分張揚的往樓身上攀巖而去。
庭院中央是一口噴泉,泉眼兒周圍堆砌的漢白玉,雕刻著精美古樸的花紋,造型像一口半開不開的蓮苞,神秘而古老。
車子就停在這口噴泉邊。
車身微微搖晃,白夭收回視線,看向對側,聶混已經下了車,他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敞開的車門外,略略側身探進一只手來。
“下來。”
白夭將手搭在他手心,略起身挪過去,耳聽車外響起齊齊整整的問禮聲。
“四爺安好,恭迎四爺回城。”
白夭一腳踏下車,緩緩站直腰身,抬眼看去。
一眾仆人身穿統一的藏黑服飾,男女分列,整齊的排在臺階兩側,連躬身行禮的弧度都相差無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