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,聶勛自顧笑了一聲,又看向聶混開起玩笑:
“你這就叫,人怕出名豬怕壯嘛,誰讓你如今這麼惹眼。”
“不過,你沒事兒,這當然最好不過了,咱們都能放心過個好年了。”
白夭聞言,眸光中閃過一抹興味笑意。
有一說一,這位聶三爺瞧著像個傻大憨,勇猛無腦的那種。
但這兩句話,說的是真夠自然合理的,是個巧人。
聶混聽罷,低低笑了一聲,不再看他,像是也不過隨口一說,這個話題就這麼過了。
他俊朗的眉眼間笑意慵懶,笑語聽起來又痞又賴。
“是得過個好年,我這在外頭風吹雨打血雨腥風的,總算沒白搭,如今也算闖出點兒名堂來,身邊還得了夭夭陪伴,最近實是事業愛情雙豐收,受了上天眷顧,美得不得了。”
有些人已經因為他這番話,變了臉色。
聶混像是沒瞧見,又像是根本不在意。
抬手懶懶摟住身邊的白夭,他神情溫柔看了姑娘一眼,深吸口氣。
回頭再看向聶大帥,鄭重其事慢吞吞地開口:
“父親,告訴您這好消息,我想開了,孤家寡人我當膩了,白夭是我心儀的…”
“老四!”
在聶大帥的臉色黑成墨前,坐在他身邊的婦人突然站起身來,溫婉笑喚,打斷了聶混的話。
“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,今晚還有你的接風宴,大家接到消息可一早就來聶公館侯著,等著給你慶功呢。”
她說著話時,不動聲色地盯了白夭一眼,語氣始終溫婉疼愛:
“天色不早,不如你先回去整頓?晚些時候消停下來,再向大帥介紹你的朋友,如何?”
白夭眸光如水,靜靜與她對視一眼。
這婦人瞧著不過三十多歲,但壽數卻過四十,穿一身晏紫色旗袍,身姿豐腴姣好,一顰一笑盡現端莊大氣,不知道她身份時,任誰看了都是大戶人家當家做主的主母派頭。
然而,她把持聶公館中饋十數年,生了聶六爺和七小姐,卻依然只是個側夫人。
會客廳里靜了一瞬,就在眾人以為聶混會有所收斂,就此打住時。
與眾不同的聶四爺,讓他們失望了。
只見他舌尖兒頂了頂腮,溢出聲輕嗤笑音兒,摟著白夭的手輕輕捏了捏,開口時聲線低磁淡漠。
“方姨娘。”
只這聲兒稱呼,就引起圍觀眾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。
方夫人面上無懈可擊的笑容,有一瞬間的僵硬。
然而也只是一瞬,她就恢復了原本端莊的姿態。
聶混一手摟著白夭,一手插進褲兜里,眉眼冷峻盯著她,一字一句念道:
“你在打斷我說話。”
“我不在這半年多,聶公館里越來越沒規矩了?”
“父親,您允許的?”
“當著顧伯父的面,這等嫡庶不分尊卑不論的行事,不太好吧?容易讓人覺得聶家規矩紊亂,粗俗,質疑聶家的門風和教養。”
這番話,實在是一點兒沒給方夫人留面子。
方夫人再也笑不下去了,視線默默看向聶大帥,透著幾分淺薄的無奈和委屈。
她雖然不是聶大帥的正房夫人,可她把持聶公館中饋十幾年了,從聶混的母親孟氏還在世時,這家里的中饋大權就落在了她手里。
這些年,在四海城,誰敢不敬她?
唯有一個聶混,總是拿踐踏她羞辱她的尊嚴為樂。
偏偏,她沒法反擊。
因為聶大帥,不會給她撐腰。
更不會縱容她欺壓孟氏留下的兒子,甚至是讓聶禮和聶混有損顏面的事,聶大帥都不容許她做。
聶大帥沒開口呵斥聶混。
氣氛一度十分尷尬,所有人都面面相覷,不敢出來打圓場。
白夭深刻體會到了,聶四爺在聶家,是何等囂張跋扈無人敢惹的存在。
就在她心里替方夫人惋惜時,總算是有道懷著不滿和憤恨的聲音,出來替方夫人出氣了。
“四哥!我母親不過是不想父親和你,因為一個外人起爭執,她好心開口給你臺階下,你不領情不收斂就罷了,何必這樣給她難堪呢!你太過分了吧!”
“少祥!”
白夭還沒看清這聲音的主人,方夫人已經厲聲呵斥了一句。
“沒你的事,你給我閉嘴!不許跟四少爺頂嘴!”
白夭黛眉輕挑。
這一臉憤憤,生的白凈秀俊的中山裝小少年,無疑就是方夫人生的六少爺聶祥了。
不過。
聽聽,方才還喚'老四'呢,這會兒就成'四少爺'了。
這方夫人,也是位女俊杰,夠識時務的。
這說明,聶大帥十分在意顧家的看法,所以方夫人才會因為聶混一句話,就順勢收斂了架子和氣勢。
嗯,剛回來,就瞧著這麼一出勾心斗角的大戲。
這聶公館,的確是個是非之地啊。
白夭這廂正默默心里腹誹。
就聽身邊不怕事兒大的聶四爺,輕飄飄問了聲:
“聶老六,你說誰是外人?”
第47章 我清白不清白,這屋里除了四爺,沒人有資格指責
“她本來就是個外人!”
聶祥到底年輕氣盛,即便是看出聶混面上的不悅,還是一臉挑釁指著白夭嚷嚷了一聲。
“誰知道四哥你從哪兒找來的女人,還帶進四海城帶進聶公館,當著父親和眾族親的面,你為這狐媚子給我母親鬧難堪,你簡直不可理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