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夭跟在他身后跨進內室的門,耳聽左邊的洗漱室里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,不由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總之,他就是鐵了心要與她同床共枕。
知道自己也左右不了聶混的想法,她干脆不再糾結。
轉身走向擱在墻邊裝衣物的小皮箱,蹲下身打開,從里頭翻出條睡裙來。
外室的房門被敲響時,聶混從洗漱房里走出來。
“水放好了,進去洗吧。”
白夭挽著睡裙,與他擦肩而過。
不大不小的小隔間兒,水霧騰騰。
頭頂上馬蹄蓮形狀的頂燈亮著,光線將墻壁上的金色繁復花紋襯托的古典而柔和。
白夭反手將門合上,隨意打量了一眼。
視線落在靠墻角的白瓷浴池,她沒再耽擱,利落的褪下武服,踱步上前坐了進去。
這個澡洗的十分舒暢,四肢百骸都像是舒張開了,白夭舒適的有些昏昏欲睡。
上一次有這種感覺,還是自斬八尾毀掉了修為,原神臨近幻滅時,她困乏的只想睡過去再也不醒來。
撐著額角搖了搖頭,未免在浴池里就這麼睡過去,白夭扶著邊沿起身,沒再貪戀這份舒暢。
等她拉開門,從洗漱房里走出來,只嗅到滿屋子的飯菜香。
聶混清朗的嗓音自外室傳進來。
“累了便先睡,不用等爺。”
白夭擦拭頭發的手一頓,暗自翻了個白眼。
心說,誰要等你?
將帕子扔在洗漱臺上,白夭掩著唇打了個哈欠,伸著懶腰走向偌大的床,掀起真絲薄被,卷了卷被桶,便合上眼睡了過去。
聶混用過膳,起身踱步進屋,就瞧見床上鼓起的人形山巒,靜悄悄地十分安靜。
他走上前,單膝跪在床邊探頭打量。
姑娘側躺著,滿頭如海藻般的長發鋪散在軟枕上,將她本就不大的小臉兒遮住了大半。
他眸色柔和,輕手輕腳替她掩了掩面上的發絲,瞧著她恬靜乖巧的睡相,心頭柔軟的厲害。
定是累極了,竟睡得這麼實。
靜靜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聶混沒打擾她,起身進了洗漱室洗漱。
收拾干凈,他換了身輕薄的銀白內裳,掀開薄被,貼著白夭躺下,將她整個抱在懷里,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。
這一夜,兩人抵足而眠,竟睡得十分香甜。
白夭,竟還做了個夢。
夢里山巒蔥郁,仙氣繚繞,是回到了涂山。
她站在洞穴前,身前十步外,立著個穿玄色衣衫的清挺背影。
第61章 她現在看見的不是本尊,而是他一抹出竅的元魄?
白夭怔怔盯著那背影,纖長的黛眉輕蹙,語聲遲疑,喃喃喚了聲。
“玄龍…?”
那人肩頭一側,眼尾掃過來。
他清冽的眸光幽深凜戾,如寒電雷擊,盯的白夭不自覺繃緊了身子。
他緩緩側過身,像是看著她,卻又像是沒看見她,斜飛入鬢的眉眼微不可見地蹙起,輕啟薄唇語聲冷冽。
“出來!”
時隔一千多年,再次與他面對面,白夭不自覺地腳下退了一步,心緒復雜至極。
她張了張嘴,原本想問他,為什麼來涂山?
天門不是隱蔽了嗎?
他還下凡間來做什麼?
難不成,是帶人來屠殺涂山狐族的?
然而,滿腹疑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,身后一道猛力突然襲來,直接穿過她的身軀。
那一瞬間,白夭只覺得氣息不穩,胸腔悶痛。
她捂住胸口,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人的背影,想不明白他是如何不動聲色生生穿過她身體的。
“小仙見過玄應帝神。”
玄龍負手而立,玄色的瞳仁似有血色流淌,冷邪而寒戾。
“你來這里做什麼?”
“啊,是這樣…”,年輕的神仙撓了撓頭,斟酌地開口,“之前您起念應劫入世,囑咐小仙替您擬的那世命卷,似是有些微變動,小仙擔心影響帝神…”
“這事我知道,你不必多管,命卷你可帶來了?”
“啊,帶,帶了。”
玄龍一手負在身后,一手沖他攤開,冷冷下令。
“交給我,日后你無需再管此事。”
“給,給您?這,這不合…”
“拿來。”
“…是。”
白夭默默旁觀,看著有過幾面之緣的司命星君,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的自袖帶中掏出卷封金卷軸,又迫于玄龍的威壓,畢恭畢敬將卷軸奉到他手里。
她一時目露困惑。
這是什麼意思?
玄龍本是上古大神,隨天地衍生,因在不周山沉睡,而錯過三界劃分。
他蘇醒時,三界六道的規制已成定局,他便成了別于三界六道的存在。
按理說,他這種上古大神,本該在九重天立一席之地,但九重天上仙府靈邸都已歸主,實在沒有合適他的去處。
更何況,那些神仙都各立為營,沒有人會愿意屈居一個,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獸神之下,即便他是開天辟地時衍生出的上古大神,也不能成為例外。
想要位列仙班,必須得按三界的規制腳踏實地的來。
中間盡萬年的紛爭與糾葛,不再一一詳細復述。
歸位后,他已是九重天帝神之尊,如今更是敢率部下與女媧叫板,屠殺仙人無數,簡直稱得上是神上神。
這樣的他,還歷劫?
白夭看著他將封金卷軸收走,眸光隱現殺氣盯著司命星君,徐徐叮囑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