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鬼凄楚的眸子瀲滟出幾分感激。
“孩子,我的孩子。”
白夭若有所思,“他在哪兒?”
女鬼一臉無助茫然,輕輕搖了搖頭。
“我找不到,我想問他,可我不能靠近他,這里的人,都不提那孩子。”
耳邊聽到輕微的腳步聲,白夭后退半步,瞧見從樓梯口探頭的鄭毅和施廉。
她眉眼淡漠,低清下令。
“站在那兒,別過來。”
已經踏上臺階的施廉聞言,連忙舉起雙手,訕訕笑著,又退到了臺階下。
等白夭的身影重新掩到門內,他回頭沖隔著七八節臺階遠的鄭毅擺擺手,聲線壓低。
“唉,孟梟躺在地上呢。”
鄭毅連忙大步邁上臺階,扒著墻縫探出頭去。
走廊里的影壁燈光線昏暗,盡頭的房門口,竄花金紋的棗紅色地毯上,躺著個墨綠軍裝的人。
鄭毅'撲哧'一聲噴笑,抬眼看上頭的施廉。
“我猜,他是嚇昏的。”
施廉壓抑著眼底濃郁的好奇,聞言點了點頭。
“我猜也是,沒想到,膽子這麼小,孟先生不是能掐會算專門驅邪的能人嗎?怎麼孟梟這幅德行?”
鄭毅嗤嗤憋笑,眉飛色舞的道。
“書生嘛,百無一用唄!”
施廉也跟著笑了一聲,“唉,你說這會是個什麼鬼祟?想必是個面目猙獰青面獠牙的厲鬼,十分可怖吧?”
鄭毅笑意一斂,摸了摸發毛的手臂,搖了搖頭。
“不知道。”
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,疊羅漢似的蹲在樓梯口墻縫處,探頭探腦嘀嘀咕咕,像是偷瞧熱鬧的半大小子。
而屋里,'面目猙獰青面獠牙的厲鬼'正哭哭啼啼的與白夭訴說著她的無助與茫然。
鬼是這樣的,死去后,記憶會隨著時間漸漸流逝。
眼前這只,看元魂淡化的程度,就算是一直躲在這屋子里避開人氣,少說也得死了三五年。
所以,她期期艾艾地訴說,也是前言不搭后語。
白夭全靠自己拼湊,得出信息。
她是因為在找她的孩子,所以才不肯離開。
而她就在這里,是因為聶禮,她知道聶禮一定知道孩子在哪兒,但他身體虛弱,她不能靠近他,怕傷了聶禮的元氣,會令他折壽。
白夭點點頭,抬手制止她,語聲平靜。
“我知曉了,我會幫你問聶禮,找到你孩子的下落,并帶他來見你。”
女鬼血淚如雨,喃喃念著。
“謝謝,謝謝你。”
白夭輕輕搖頭,看著她淡化去煙的元魂,她終究心生不忍。
“我不知你為何在這里,但鐵定是因為有東西牽引著你,貿然將你帶出去,怕是會對你不利。”
“我會交代下去,你安心呆在這間屋子里,將窗簾拉上,不要再亂走動,一旦有了結果,我會來見你的。”
無論是曬光還是撞人氣,都會令她的元魂驅散的更快。
而且,白夭也不能帶著她,因為她身邊有聶混。
這只淺薄的魂靈,一旦與聶混碰上面,直接會被沖的魂飛魄散。
女鬼顯然對如何隱藏自己保留元氣,也十分有心得。
她感激的沖白夭點點頭,再次輕軟道謝。
“我知道了,謝謝姑娘,我就在這里等你。”
白夭瑩潤的朱唇翹了翹,轉身往外走。
順手帶上門,她抬腳踢了踢人事不省的孟梟,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。
搖了搖頭,從他身上跨過去,白夭不緊不慢地往樓梯口走,口中輕柔交代著。
“抬他下去吧,另外,那間房從眼下起,不許任何人靠近。”
鄭毅和施廉見她出來,就連忙從墻縫處站起身,上了臺階。
聽見她這句吩咐,兩人齊齊應聲,加快腳步走到房門外,將孟梟架了起來。
施廉掃了眼那房門,最終是忍下蠢蠢欲動的心思,跟鄭毅一起架著孟梟,跟在白夭身后下了樓。
聽見樓梯上的腳步聲,聶混當先站起身,大步迎上前。
他等在樓梯下,等白夭身姿搖曳的下了臺階,到近前,他一手扶住她柔軟纖細的腰肢,眉眼柔和,低聲笑問。
“怎麼樣?那臟東西,可是厲害嗎?”
架著昏迷的孟梟下來的鄭毅和施廉,直接被他無視了。
白夭面含淺笑,挽住他臂彎,跟著他往沙發邊走。
“柔弱的很,沒有害人之心。”
兩人走到近前,聶禮聞言,盛滿溫暖的鳳眸含著笑。
“我猜,留在我這里,定然是與我脫不了關系。”
白夭澄澈的琉璃眸子微動,含笑說出自己的猜測。
“聽聞,二爺曾成過親。”
第69章 夭夭,爺是不是很沒用?
被她突然問這麼一句,聶禮溫和的眸光微怔,隨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,語聲溫潤。
“難道,是我夫人?”
在場之人都神情嚴肅,看向白夭,等著她給出答案。
白夭看了看身邊的聶混,也沒有貿然下定論。
于是,又接著問聶禮。
“方便問一句,二爺的兩位夫人,都是如何離世的?”
聶禮面上總是帶著的溫和笑容,漸漸收斂,他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掌心,聲線低平輕緩。
“大約,是被我克死的。”
白夭眉梢一挑,就聽身邊的聶混無奈輕嘆。
“二哥,你這麼說,讓我情何以堪?我的命可比你硬多了。”
不等聶禮再開口,聶混垂眼看著身邊的姑娘,替她解答了疑問。
“頭一個是在亂戰時不幸殞命的,第二個,是因著早產,母子雙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