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夭卻因此怔住,她漆黑烏亮的眸中像是有水波流動,怔怔盯著聶混,好半晌沒反應。
這話,莫名讓她想起了玄龍。
他默許部下,屠戮天狐族…
看她這幅反應,聶混緊咬的后槽牙略松,眸子里的陰暗也漸漸疏散。
“爺…跟你開玩笑的。”
白夭眼睫顫了顫,像是突然回神。
她垂下眼,輕輕'嗯'了一聲。
“我知道。”
明顯察覺她情緒上的變化,聶混捏著她下巴的手也緩緩松開。
他深深看著身下的姑娘,唇角彎起柔和弧度,柔聲哄她。
“你都不肯吃葷腥,連棵樹都舍不得刨,爺知道你尊重這世間所有的生靈。”
“放心,爺說的是氣話,不會讓人去殺狐貍,別生氣,好不好?”
白夭淺淺吸了口氣,掀起眼睫與他對視,上揚的眼尾被笑意暈染時,瞧著柔和妖嬈。
“四爺可記著你說的這話。”
聶混點點頭,鳳眸清柔淺笑,與她抵額。
“嗯,爺記著。”
“若是四爺真的做了刻意傷害生靈的事,那我,就再也不回四爺身邊了。”
姑娘的語聲嬌軟柔媚,說出的話尾音兒甜膩,聞之悅耳動聽,令人心軟。
可聶混卻知道,她不是在開玩笑。
他低笑無奈,貼了貼她柔軟芳香的唇,啞聲輕斥。
“小狐貍精,跟爺使小心機。”
他說她若是跑了,他就去屠殺狐貍。
她反過來就將他一軍,說他若是刻意屠殺生靈,她就離開他再也不回來。
小心思彎彎繞的,讓人又愛又恨。
白夭笑了,挽住他脖頸,軟綿綿纏著他。
“我是為四爺好,四爺可答應過我,日后要多行善積德的呀,答應過的事,不能食言。”
“食言的男人,不值得女人托付的。”
聶混挑眉,抱著她翻了個身,讓她趴在自個兒胸口,笑聲沉柔清潤。
“成,爺不食言,你也不能食言。”
“說要陪著爺,不會離開,可就得做到。”
“拉勾嗎?”
“拉勾。”
兩人相視而笑,唇齒相依,尾指勾在一處。
空氣里甜絲絲的黏膩,羞的夜月藏入了云層中。
第71章 涂山白夭?你是涂山白夭?
正月初一,新月如鉤。
山中的寒霧如月神憐賜的仙裘,給疊巒的周山,披了層神秘仙氣。
黑夜里,林中寂靜無聲。
突然一道白影如電,劃破夜空,在樹梢枝頭起伏跳躍,轉眼翻過一個山頭,往深處潛入。
白夭遁著記憶來到水潭石崖邊,腳下立定,她抬頭看向被霧色籠罩的水簾洞穴,如櫻桃般殷紅飽滿的唇彎出抹笑,笑語清揚悅耳,如珠入玉盤。
“深夜打擾,實在失禮,可介意我進來說話嗎?”
她的笑語在山間回蕩。
少頃,一道清朗柔和的男聲傳來,話里帶著絲絲笑意。
“我可在這兒,等你好幾日了。”
洞穴外的霧色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兩側漂浮開。
月色澄亮,洞口斜倚著倒頎長身影,他穿了身兒青藍素面長褂,氣質清雅絕塵,在月光照耀下,透著股仙氣。
白夭輕笑一聲,身形騰空躍起,轉瞬姿態輕盈的落在了洞崖邊。
四目相對,兩人彼此打量一眼,齊齊會心一笑。
明明素不相識,卻像是久別重逢般熟稔。
陶淺之單腳著地,斜靠在洞口石壁上,捏著酒壺的手白皙如玉,中指上套著枚鴿子血指戒,襯得他更加肌膚冷白,配上桃花眼菱紅唇,笑時,怎麼看怎麼陰柔邪痞。
“我猜猜,煉化了那只法器,你這柔弱不堪的嬌軀,怕是好好緩了幾日吧。”
白夭雙臂環抱,淺笑側了側頭。
“被你看透了,實在慚愧。”
陶淺之低低笑了一聲,轉身往洞府里走去,語聲悠揚懶散。
“你這只小妖精,太急功近利了,修行之道要清正刻苦,穩扎穩打,你要走捷徑,當心誤入歧途啊。”
如今是煉化法器增進修為,他日,還不知道會不會野心彭發,要沾血腥造業障呢。
白夭跟在他身后,狐眸笑瞇。
“多謝你好心提點,不過,小妖精?”
陶淺之俯身斜倚在石榻上,聽清白夭拐彎兒的尾音,他修長的眉宇輕斜,輕笑道。
“怎麼?瞧你靈力與修為,最多不過兩三百…”
他話音兒一卡,突然察覺,自己看不出白夭的原身。
若白夭只是個修煉了兩三百年的小妖精,那他不該看不透她的原身。
眸中詫異一閃而過,他掂著酒壺坐直了腰身,眨了眨眼,喃喃道。
“在下陶淺之,周山中的桃樹,千年成身,避世百載,敢問姑娘何方神圣?”
白夭巧笑嫣然,在石桌前落座,素手輕捋肩頭的烏絲,姿態嬌嬈慵懶。
“慚愧,老身區區,比陶先生年長了兩千歲,涂山白狐,白夭。”
陶淺之瞳孔微怔,桃花眼都睜圓了,從石榻上下來,坐到白夭對面。
“涂山白夭?你是涂山白夭?”
見他像是知道自己名號,白夭不由也怔了怔,她朱唇牽了牽,抱著臂看陶淺之。
“你知道我?”
算時間,她當初幻滅的時候,陶淺之也不過剛修成人身,或者是正要修成人身。
他知道自己,那麼大約,是從其他的大妖口中聽說的?
得到回應,陶淺之呵笑一聲,風流雅俊的面上浮現絲興奮。
“當然!”
他從桌上捻了兩只玉石杯盞,興沖沖的往里頭倒酒。
“你當年斬斷八尾自斷修為護師尊的英勇,誰不知道?!沒有你,哪兒來的玉清元君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