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屬下就在廚房外守著,白姑娘您有任何需要盡管跟屬下提。”
白夭含笑目送他離開,轉過身開始動手制藥。
不是她藏私啊,這湯藥她要注入靈力剝脫濁氣和雜質,怎麼能讓人看著呢。
花費了一個多時辰,湯藥端到會客廳時,已經是傍晚時分。
一跨進門,聶混便長腿闊步迎了上來,扶著她肩仔細打量。
“怎麼臉色這麼差?”
白夭撫了撫面頰,淺笑搖頭。
“大概,昨夜沒歇好?”
聶混眸色微暗,攬著她沒再多問,而是將人帶到了沙發上坐下。
這碗藥喝下去,聶混怕是得睡個好覺。
故而白夭也沒耽擱,頭天黑之前去了三樓,施法請了二夫人的魂靈入柏樹枝椏。
趕到聶家的祖墳時,天色已經黑透了。
有聶混在,幾人進園門輕而易舉。
“四爺您留在這里吧。”
白夭拽了拽聶混手臂,小聲說道。
“我怕你在,二夫人會被沖散了魂。”
聶混薄唇抿成一條直線,知道也是無可奈何,只能擺了擺手。
“讓鄭毅和孟梟跟著你。”
鄭毅和孟梟:……
天知道四爺多想去。
天也知道他倆有多不想去…
第74章 怎麼自打遇上了白姑娘,他就覺得這人世間妖魔鬼怪這麼多
聶家的祖陵,是聶大帥入駐四海城,劃定聶北軍版圖后,才修建的。
“大帥原本無父無母,故而這祖陵內現今葬著的,是孟夫人,大爺,還有聶老三的母親,二爺的兩位夫人。”
鄭毅跟在白夭身邊,低聲解釋著這陵園里葬的都是些什麼人。
白夭默默聽著,一路四下打量。
聶家的陵園就在聶公館所處山頭的山腳下,四海城的城東,整座四海城西南北三面被周山環抱,東面臨海,呈'臥龍銜珠'之勢,是風水極佳之地。
而聶家祖陵,是靠近這'明珠'最近的園林。
她不由輕笑搖頭,“都說大帥不信神佛道法,倒是沒想到,他還挺講究風水的。”
跟在她身后的孟梟聞言,微微一愣,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鏡框,小聲解釋道。
“入主四海城是我姑姑定的,聶公館和陵園的風水,也都是我姑姑和我爹看的。”
白夭纖長黛眉輕挑,回頭看了他一眼,心下了悟。
原來,孟夫人在世時,聶大帥都是聽她的。
孟夫人去世后,聶大帥就痛恨起這些'歪門邪道'了。
白夭眸光微閃,一時忍不住心下猜測。
這到底是因愛而縱容,還是因愛而恨?
沒等她得出結論,所屬聶禮的第二位夫人的陵院,就到了。
引路的大兵開了鐵柵欄,便退到了一旁。
白夭跨進門,走了兩步,下意識回頭看。
鄭毅和孟梟并肩站在門外,兩人僵手僵腳一臉不自然。
鄭毅扶了扶軍帽,呵呵干笑,悄悄聲詢問。
“屬下們進去,不會…耽擱白姑娘辦正事吧?”
白夭狐眸淺瞇,笑而不語。
一旁的孟梟垂著手,鏡片后的眼睛下意識在陵院內溜了一圈兒,苦笑道。
“白姑娘也知道我這體質,我怕是…”
白夭淺嘆搖頭,轉身獨自往里走。
“你們倆就在外頭等著,不用跟進來了。”
“唉!有事兒白姑娘您吩咐啊!”
鄭毅響亮的應了一聲,與孟梟一左一右靠在鐵閘門的兩邊。
鄭毅時不時探頭往里看,孟梟倒是立在另一側的門柱前,頭都沒回的。
昨晚在聶禮樓院兒里,白夭一推開那間房門,他就覺得寒氣撲面,沖的他通身上下的骨縫都生疼。
懸浮在天花板上披頭散發陰氣森森的女鬼,他是再也不想見第二次了。
圍砌成半包圓形的墳墓一大一小,距離陵院門不過十幾步遠。
這個位置,不用靠太近,鄭毅就可以看清白夭的身影,和院子里的墳包。
白夭一取出柏枝,附在其上的魂靈就受到感應現了身。
'聶二夫人'站在白夭身側,怔怔看著面前兩個墳包,尚未言語,便已經落了血淚。
籠在她周身的淺薄寒煙輕微涌動,白夭頷首到徹骨的涼意。
她看著那座小小的圓墳,淺淺嘆了口氣。
“他就在那兒,你的身邊,你可能想起什麼?”
'聶二夫人'愣愣搖頭,慘白的面上布滿茫然和哀愁。
白夭微微抿唇,只得給她解釋了。
“聶家的人說,你難產離世后,孩子因先天羸弱,不過半個月,便也隨著你去了。我想你當時不肯離開,大約是知道孩子沒了的,二爺說,他請了先生送過孩子,我想,他如今應該早已去投胎了。”
聶二夫人緩緩側頭,困惑喃喃。
“二爺?”
白夭目露悲憫,“聶二爺,聶禮。”
聶二夫人怔愣許久,又看向她的那座圓墳,血淚漸漸止住,空洞深邃的眼眸也恢復清明。
“二爺,二爺…”
腦海里似乎是回想起什麼,她蒼白的菱唇微微抿緊,清黑的眸中微光閃爍。
“孩子走了,是啊…”
“我原本也要走的,我舍不得他,他身體不好,他總是很孤獨,我是想陪陪他,也想等等他。”
白夭淺淺嘆息,搖頭輕語。
“你留在離他近的地方,反倒是在沖撞他元氣,你該走了,別讓他再替你擔心,他希望你能好好投胎轉世,下一世安樂幸福。”
聶二夫人垂下眼,再次落了淚,淚珠滴落在衣襟上,不再是血色,而是泛著淺淺金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