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夭知道,她依舊舍不得,但她還是放下了。
臨走前,聶二夫人含著淚,喃喃笑語。
“沒能替他留下孩子,我很抱歉。”
“我也希望,他能振作起來,他不是一個人,也不會一輩子受病痛折磨,希望他之后,能再遇到好姑娘,陪伴他照顧他。”
“還有,謝謝你。”
白夭一手豎掌在胸前,合上眼簾,默默念了聲。
“渡化怨難,引汝明道,無量天尊。”
等四周寒氣散盡,風停靜止。
白夭緩緩睜開眼,又對著兩座圓墳鞠了三躬,這才轉身,徐徐踱步離開。
鄭毅見她往外走來,連忙站直了身子,又沖對面的孟梟'嘶嘶'了兩聲,悄聲道。
“唉!白姑娘這就出來了。”
孟梟面無表情'嗯'了一聲。
鄭毅又撇了他一眼,“這就完了?我啥也沒瞧見啊,二夫人走了?”
孟梟嫌棄的斜睨他,“人的魂魄是靈體,誰都能瞧見的?那不是誰都能捉鬼了?膽子小的得嚇瘋多少?”
鄭毅舔了舔唇,一臉惋惜。
“啊,我以為白姑娘要做法送二夫人,怎麼也能開開眼呢。”
孟梟蹙著眉瞪了他一眼,抿著嘴沒吭聲。
要他說,他覺得鄭毅,多半是腦子有什麼大病。
他都不知道多羨慕這些,不知無畏的普通人,恨不能跟他換一換眼睛用。
說來也奇了怪了,怎麼自打遇上了白姑娘,他就覺得這人世間妖魔鬼怪這麼多呢?
之前跟著四爺那幾年,也沒記得瞧見過這麼多妖啊鬼的。
簡直是,邪了門兒了。
“走吧。”
越過門口的兩個人樁子,白夭目不斜視往外走。
鄭毅和孟梟連忙跟在她身后。
路過孟夫人的陵院門外,白夭特地駐足,站在門外往里看了看。
鄭毅順著她視線往里看,虎目圓睜,悄摸摸問她。
“白姑娘,難不成,孟夫人她也…”
白夭回頭笑睨他一眼,轉身繼續往外走,輕飄飄笑了一聲。
“想什麼呢?孟夫人是道內之人,知道該何去何從,她怎麼會糊涂到像孤魂野鬼似的,逗留人世。”
鄭毅似懂非懂地'哦'了一聲,摸了摸帽檐兒,沒再多嘴。
三人從園內出來,走到車門前,白夭就瞧見后車窗半降著,嗆鼻的煙氣從車內飄出來。
聶混將車門推開,隨手將煙蒂彈了出來。
白夭順勢坐進車內,緊接著就被一件帶著溫度的大氅裹了個嚴實,男人低輕微啞的嗓音帶著溫熱的煙氣撲在耳邊。
“一切可還順利。”
白夭彎了彎唇,靠在他懷里點了點頭,小聲說。
“我不冷。”
狐貍精哪有怕冷的?
聶混勾唇不語,只將她抱緊了。
第75章 四爺,對于'前未婚妻'日后變成'嫂子',您有什麼感想?
前頭開車的鄭毅從后視鏡瞥了一眼,腦抽似的問了一句。
“四爺,這黑燈瞎火的,您一個人等在園陵門外,怕不怕?”
聶混和白夭齊齊盯著他后腦勺,沒吭聲。
孟梟手肘支在車窗上,握拳杵著下巴,聞言噴笑,忍俊不禁地嘲笑鄭毅:
“你他娘是不是傻?”
鄭毅反應過來,訕訕笑了一聲。
回到聶公館,已是夜里十點多。
聶混送了白夭回主臥,將人送進里屋,扶坐在床榻邊,自己蹲下身面對著她。
四目相對,白夭一臉乖巧,聶混視線凝在她眉眼間。
“在二哥那兒你臉色就不好,他的湯藥是不是耗費了修為?”
白夭抿嘴笑,“什麼都耗費修為?當一只小妖精不是太難了?只是一點點靈力,緩一緩就沒事了。”
聶混唇角淡淡一牽,捏了捏她白嫩的面頰。
“早些睡吧。”
“四爺還沒用膳呢,不用我陪你了?”
“不用了。”
白夭點點頭,也沒矯情,踢了鞋子獨自上床。
然而,她剛鉆進了被子里,就覺身后跟著一陷,滾熱的胸膛貼著她后背,將她裹進了懷里。
白夭默了默,這才擔心過來。
聶混說的'不用了',不是不用她陪著用膳,而是他不用膳了。
……
接連幾日,聶混和白夭成了聶禮樓院的常客。
兄弟親昵,聶大帥自然樂見。
這晚的家宴上,心情不錯的聶大帥,關心了關心聶禮的身體。
在從聶禮口中得知,白夭醫術精湛,近日在為他調理身子,且頗見成效時。
聶大帥挑著一側濃厲的眉頭,仔細盯了白夭一眼,語聲帶笑,贊賞般的開了句玩笑。
“白姑娘倒是博學多才,經常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,不知,你還身負哪些絕學,等著讓我們挖掘?”
白夭聞言淺笑嫣然,對著聶大帥舉了舉高腳杯,也略似開玩笑般回了一句。
“既然是驚喜,說出來,就沒意思了,不如慢慢發覺,大帥您說,是不是?”
聶大帥被愉悅了,頓時朗笑出聲。
再看白夭時,神情就更加溫和和贊賞,
然后,他似是而非地掃了聶混一眼,轉而提起,有關與顧家的聯姻。
“顧長憲那老頭的意思,顧珮妤不過剛剛十八歲,連生日都還沒過,與老二的年齡差的太多,所以,他最終是想將閨女嫁給老三。”
白夭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身邊的聶混。
男人垂著眼用膳,面上波瀾不驚,顯然是早有預料。
不過,聶勛若是得了顧家這個妻族雄厚的財富勢力,顯然于聶混來說,是不利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