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,不過娶誰為妻這件事,不單單是勢力競爭,我的妻子,總得是與我知心知意的人。”
重情沒有錯,這件事上,孟徊沒有再勸說他,他淺淺出了口氣,轉而說起旁的事。
“昨日孟梟來見我,與我說了這位白姑娘的一些事,聽聞她與我是同道中人,你父親最是厭煩這些,你若要娶她,可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聶混淺笑頷首,“我心中有數,舅舅放心。”
孟徊垂著眼,沒說放心,也沒說不放心。
“我替你卜了一卦。”
聶混靜靜望著他,等著他繼續說。
“華章,你命格華耀,本該一生的孤寡,于親情愛情上,必然是情緣淺薄,但你既是動了心,命里唯獨這一樁情劫是躲不開了,你若執意要與這姑娘在一起,你此生都無法兒孫滿堂,可你若是見異思遷負了她,她會害你墜入深淵,不得翻身。”
“卦象怎麼看,都不是個好數局,舅舅還是希望你,慎重考慮,若是能及時收心,各自安好,說不定對彼此都是救贖。”
不得不說,孟徊的卦卜的還是很準的。
可他聶混,不怕斷子絕孫,也沒法及時收心。
“我要她,其他的都不重要。”
聶混唇角噙著笑,一字一句回答孟徊。
孟徊眼神復雜,唇瓣動了動,想要再勸他,但也知道,各人命數既定,旁人無法干預。
他一生修道,自是對此看得開,心知沒有誰能左右天道安排。
沉默了片刻,孟徊沉聲開口。
“為我引薦一番,這位道友吧。”
聶混素來固執,是說一不二的性子,不可能的事,只要他說可能,也必得去倔著達成心思。
孟徊想,也許跟同道中人,有些話,要更好談的攏。
有些事,總是要從各方面,都試一試的。
聶混鳳眸閃爍了一瞬,也沒多猶豫,起身往外走。
“舅舅稍坐。”
他離開書房,大步上了三樓,腳步走向主臥,卻又瞧見站在走廊盡頭的瑩玉。
“四爺,白姑娘在供堂。”
聶混無聲點頭,單手插兜,徐徐踱步走到供堂外,輕輕推開門縫。
白夭正跪坐在蒲團上,聽見動靜回頭看來。
聶混鳳眸含笑,薄唇輕掀,“可有空?”
白夭眼睫顫了顫,歪頭笑問,“可是孟先生要見我?”
聶混沒接話,而是沖她伸出了手。
白夭淺淺嘆了口氣,只得扶著供桌站起身,緩緩踱步走向他,將手遞到了他掌中。
十指交扣,聶混牽著她從供堂里出來,往樓梯口走,交談聲壓低了與她耳語。
“舅舅與那黃半仙兒,能力孰高孰低,爺是分辨不出,那黃半仙兒辨不出你真身,想必舅舅也不能輕易看出吧。”
白夭側頭看了他一眼,淺笑問他。
“四爺是擔心,我會跟孟先生打起來嗎?”
“他倒不是你的對手。”
聶混輕聲失笑,輕輕捏了捏交握的小手,“爺是覺著,夭夭待會兒下手的時候輕一些,畢竟他年歲大了。”
這句話屬實沒良心,讓孟徊聽到,非得氣著。
白夭忍俊不禁,“放心吧,他瞧不出的。”
連陶淺之那只千年大妖,都瞧不出她原身,只能從她的靈力和修為上來判斷她修行的年歲,她不信這位孟先生的道行能比陶淺之高深。
書房里,兩人相攜進門,白夭當先對著沙發上的孟徊,笑臉盈盈頷首以禮。
“孟先生。”
孟徊在看見她的第一眼,就明白了不近女色的聶混,為什麼會對她動了心。
這的確是個靈氣十足,面容絕麗的姑娘。
出于對靈力和修為上的敬意,孟徊站起身,溫笑點頭。
“白姑娘,請坐。”
聶混與白夭并肩坐下,便聽孟徊含笑問道。
“聽孟梟說白姑娘法力高深,我便動了念想要與白姑娘見一面,恕我直言,觀白姑娘通身靈氣,修為定然在我之上,怕是離得道大成也不甚太遠。”
說著,他看了眼聶混,似是斟酌了一番。
“能到姑娘這個境界,大多數人,怕是都巴不得斬斷前塵牽絆,而姑娘卻選擇留在華章身邊…”
他的話沒有說完,但白夭已經明白他在困惑什麼。
在孟徊這等修道之士眼中,她已是仙氣護體,臨近羽化之境,只差功德圓滿,便可一步登天。
但,她不是個凡人,于妖來說,她的修為還差的太遠了。
“孟先生,或許,這就是修道之路上,女子稀少的緣故,大約,我就是避不開這一劫。”
她喃喃笑語,妖嬈美麗的眸中盡是深情,與身邊的聶混相視一笑,任誰看,都是絹蝶情深兩廂情愿的畫面。
“四爺要我陪著他,我便陪著他就是了,也許天上,還沒有人間值得人留戀。”
這句話倒是沒有亂說。
那些神仙活的太久了,每日連睡覺都在修行,實在枯燥乏味。
不然,他們為何那麼多人愿意下凡歷劫來渡進修為,不就是為了體驗一番更充實更有意義的生活?
孟徊還能說什麼?
人家明明是郎情女意。
他嘆了口氣,淺淺含笑,眸中笑意真誠。
“華章命中會有這一劫,我相信白姑娘看的比我要透徹,還是真誠的希望,你們能一直情深不改,相攜白頭,如此,我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。”
聶家的香火,總不會斷在聶禮和聶混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