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淺之無語極了，郁悶的灌了杯酒，眼神和語氣里盡是幽怨：

　　“所以，你這是正無聊，我就來了，故意逗弄我是不是？”

　　“不是~”

　　白夭擠著笑看向他，一臉真摯。

　　“我是真心好奇，才有此一問嘛，你要實在覺得想起往事，自己就虧心，那就算了，不嘮就是了。”

　　陶淺之瞧著她這副假模假樣地善解人意笑臉，一時無奈的嘆了口氣。

　　他曲起手肘枕在頭下，腰身下躺，身后落了滿地的桃花瓣瞬間流動成花海，凝聚在一起，擬成了粉白如玉的花瓣靠椅，抵在他身后。

　　“我雖是天性多情，但我不濫情啊，遇上的姑娘都是真心對人家好的，會明媒正娶，照顧她們一生安樂，等她們離開人世，才找的新人。”

　　白夭聽著，眸光閃爍了一瞬，輕聲問他。

　　“你這怎麼能算真心呢？人家一去投胎轉世，你就找了新人？”

　　壓根兒也不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妖。

　　陶淺之被噎了一嘴，歪頭看她，氣笑反駁。

　　“怎麼就不算？至少我與她們在一起時，一心一意啊。”

　　“唉，這點我就要好好跟你說說了。”

　　“你就算是只妖，你游記人間，你也得按凡人的規矩辦事兒，真的兩情相悅，明媒正娶拜了天地，好好過日子就完了，投胎了，轉世了，那下輩子人家就是另外一個人了，跟你沒啥關系了，別那麼不懂事兒去打擾人家，人家認得你是誰啊？”

　　“說到這個，就不得不提咱們的天地婚契，那玩意兒不能隨便結啊，聽見沒？”

　　白夭對著他一臉信誓旦旦，簡直無言以對。

　　她心想，晚了。

　　“為何不能隨便結？妖都是要和伴侶結天地婚契的呀。”

　　陶淺之嘖了一聲，說教的語氣理所當然。

　　“那是妖跟妖，結了就結了，你拿妖的規矩去束縛人，這不胡扯呢麼？你不死，他不死啊？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樂意生生世世都跟著你？萬一下一世，人家命定的眷侶就不是你，你這不是拆人姻緣麼？那也是造孽知不知道？”

　　白夭沉默了一瞬，反問他。

　　“那若是他今世與你約定好了，來世還要與你做夫妻，生生世世與你在一起呢？你不得履行約定追隨他生生世世？”

　　“這種話，那也是今世的他說的，人死燈滅一切過往便都是云煙了，許什麼來世？來世的事也都是天命已定的，他能左右的了？他都不識得你是誰了，你跟他提前世的諾言，你這是強迫，綁架，對他也不公平。”

　　白夭若有所思，想起聶混與她說下輩子，說生生世世的時候，不由緩緩蹙眉。

　　“雖然你這樣說，也有道理，可妖都是重情的，正是因為兩情相悅才廝守終生結下婚契，他們等伴侶投胎轉世也很辛苦，結果等來一場空，于他們來說也很不公平啊。”

　　陶淺之聞言眸光微怔，只是一瞬，旋即便笑了，淺嘆低喃。

　　“你愛上個凡人的時候，便該有這覺悟，凡人終究與我們是不同的，對我們不公平的，并非是自己選擇的凡人伴侶，而是你當初忽略'人妖殊途'而做下的選擇，是你自己求得的因果，怪不得別人。”

　　白夭恍然覺得，這一刻，陶淺之不是風流不羈游戲人間的浪子，更像個參透紅塵的得道高僧。

　　這份大徹大悟，實在令人欽佩。

　　她不由看著身邊的桃樹精，由衷感嘆了一句。

　　“陶老板，你是個有大故事的人吶！”

　　陶淺之：“……”

第105章 與聶混結天地婚契，一點都不后悔，反倒覺得很快樂

　　他實在是沒法忽略白夭說這句話時，晶晶亮透著興味的眸子，還有語氣里的揶揄。

　　陶淺之又氣笑了，“你少來這套！”

　　他實在不愿意提前塵往事，白夭輕笑一聲，也沒再多問，只是看著頭頂的明月，淺淺嘆了一聲。

　　“道理是這個道理，可已經結了天地婚契，又該怎麼辦呢？”

　　陶淺之眼底笑意微斂，扭頭直勾勾看著她。

　　“你，聶混？”

　　白夭眨了眨眼，歪頭與他對視，眸中一派澄澈清純，輕輕牽了牽唇角。

　　陶淺之一陣無語，滿臉復雜的開了句。

　　“你是不是剛睡醒，腦子不清楚？頭兩千多年你都一個人安安穩穩過來了，你乍一醒來就跟個凡人結天地婚契？干什麼？學人家以身相許呢？”

　　白夭抿了抿唇，別說，后面這幾句先不提，前面這一句，怎麼這麼耳熟？

　　那頭龍，是不是也剛說過她腦子不好？

　　想起自己突生貪戀紅塵的念頭，和聶混廝混到一起那晚，也是因為受了玄龍的影響，覺得回九重天無望了，想著得過且過快快樂樂的在人間放縱一番，白夭突感莫名憋悶。

　　見她神情變幻一番，久久沒再開口。

　　陶淺之長長嘆了口氣，無奈笑著，探身拍了拍她的肩。

　　“事已至此，妖友，你且好自為之吧。”

　　他過去還以為，能做出自斬八尾這等英勇之事，不惜犧牲自己也要護旁人渡劫飛升的狐仙白夭，多大義凜然無尚高德值得人敬重膜拜呢。

　　合著半天，這就是只心思單純，輕易就能被花里胡哨的塵世迷了眼的小狐貍。

　　憋了憋，陶淺之想著白夭比他還大上兩千歲，實在沒忍住，哭笑不得的問了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