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敢?”
聶混冰冷的唇線彎了彎,“不敢俯首于我聶混,還是不敢叛他聶勛?”
意思雖是這麼個意思,但話說出來就有些大逆不道了。
岳鴻鵠三人齊齊面色黑沉,神經都緊繃了。
聶混直勾勾盯著三人,懶懶問道:
“鄭毅,沅省是誰的?”
鄭毅肅穆垂手,站的筆直。
“四爺,沅省是聶北軍的,聶北軍,是大帥的。”
“嗯。”
聶混點點頭,帶笑的鳳眸自岳鴻鵠三人身上一一掠過。
“聽明白沒有。”
岳鴻鵠三人硬著頭皮接話。
“是,沅省自然是大帥的。”
“所以,你們眼下敷衍爺,就是無視軍令,也是敷衍大帥。”
“四爺!”
“聶北軍旗下,軍令如山,定然是不容眼里心里沒大帥之人,鄭毅…”
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!”
許躍驟然大喝一聲打斷聶混。
在他看來,聶混就是來者不善,刻意尋釁要處置他們,好削弱三爺的勢力!
于是,他憋紅了臉,不顧張庚的拉扯與眼色,大聲嚷嚷道:
“恐怕眼里心里沒大帥的,另有其人吧!”
“四爺打的什麼心思,大伙兒心知肚明,何必來這些虛的旁敲側擊拐彎抹角!”
聶混眸中笑意漸漸結冰,聲線低低沉沉。
“旁敲側擊,拐彎抹角…”
他輕輕頷首,歪頭看了鄭毅一眼,像是懶得再與他們周旋,淡淡開口下令。
“他說的對,那就不用浪費時間了。”
“拖出去,斃了。”
第110章 爺的地盤兒,爺就是法
“是!”
鄭毅虎目精銳,粗聲應令,抬腳走向許躍,盯著他的目光,仿佛再看一個死人。
許躍臉色鐵青,咬牙擼袖子就要動手,被張庚一把抱住。
“慢著!”,岳鴻鵠急聲開口,目光如電望著聶混,語氣也沒了方才的沉穩。
“四爺,雖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,可您一來就要槍斃執掌一城的中將,未免太看不過去了吧?就不怕寒了沅省內將士的軍心!”
聶混不為所動,垂著眼坐回圍椅上,聲腔涼漠低平。
“這等以下犯上,目無軍法,又張狂自傲的混賬東西,若是在四爺我靡下,見他第一眼,就沒有喘下口氣的機會。”
“目無軍法?”
許躍青著臉冷笑,語速飛快的反駁他,“四爺你又何嘗不是知法犯法?大帥有令,聶北軍內不容歪門邪道,軍士不許迷信神佛道術!你方才還秘密見個老道士…”
張庚一頭冷汗,好容易治住許躍,一把捂住他嘴。
他擋在鄭毅與許躍之間,扯出一抹笑,說了進屋的第一句話。
“鄭總軍,您稍等等。”
說著又看向聶混,和聲和氣地開口。
“四爺息怒!許躍這貨是這樣的,從來說話不過腦子!因此在軍中也得罪了許多人,不過我們日日相處,都知道他是有口無心的主!”
“四爺不清楚他的為人,會誤會也是人之常情,他只是感念三爺管理沅省已久,一時不能適應突然換了督軍!絕對不是有心對四爺不敬!”
“還請四爺收回軍令!回頭屬下和岳鴻鵠,會好好開導這直腸子憨貨!日后他定然不會再犯這等失誤了!啊?四爺?”
聶混懶懶掀起眼皮,淡淡睨著他,沒接話。
岳鴻鵠見狀,連忙也扯出一抹笑,開口勸道。
“是,老許就是根兒直腸子,他這人兒沒腦子的!不知道在外頭聽人胡言亂語了些什麼,就在這兒滿嘴噴糞瞎咧咧!回頭屬下和張庚一定好好說教他!”
“四爺,都是聶北軍中出生入死,立過功勛的忠臣良將,實在犯不著為著幾句話就動刀動槍的,您新掌了沅省,下頭將士們都看著呢,不宜動這麼大火氣…”
聶混鳳眸幽幽與他對視,聽到這兒,不由嗤笑一聲,淡淡掃了鄭毅一眼。
“等什麼呢?”
這話,完全就是壓根兒沒理會岳鴻鵠和張庚的苦口婆心。
岳鴻鵠與張庚齊齊瞪圓了眼,“四爺!您…”
鄭毅眉眼陰沉,拔槍上膛一氣呵成,眼也不眨對準被張庚攔腰抱著的許躍。
“砰!!”
一聲清晰的槍鳴聲震耳欲聾,打斷了兩人的話。
血跡濺了張庚滿臉,他下意識的抖了一下,抱著許躍的手失力。
許躍癱軟的身體一歪,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人,'噗通'一聲臉朝下摔在了地上。
堂屋里一瞬間凝聚著死寂的氛圍。
張庚死死盯著地上被一槍爆了胸口的許躍,看著他背上的血色漸漸蔓延開來,染紅了一大片青石地面,他緩緩抬手,擦了把眼簾上的血。
岳鴻鵠眼睛瞪得像銅鈴,沒去看許躍的尸體,而是驚懼而難以置信的直直望著聶混。
仍然不敢相信,聶混竟然真的說斃就斃了許躍!那可是聶勛靡下三軍中將之一!
一直沒出聲兒的藺杰,這會兒面無表情地抬腳,從許躍的尸體上跨過去,到了堂屋門外,喚人進來,將尸體抬走。
聶混清黑的視線從許躍的尸身上掠過,語氣與神情同樣波瀾不驚。
“爺的地盤兒,爺就是法,爺就是真養道士了,又如何?”
這一會兒的功夫,鄭毅拎著槍,返回聶混身邊,目光森森盯著岳鴻鵠和張庚。
仿佛只等聶混一聲令下,他就會接著開槍,斃了兩人。
岳鴻鵠和張庚僵立在原地,只覺得寒意從腳底直升到天靈蓋兒,有了許躍的先例,他們絲毫不懷疑,聶混真的敢將他們都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