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,簫彌就算是留下,心也一定是向著白夭的,不可能真心實意服從于他聶混。
這一點,聶混十分清楚。
沒辦法掌握白夭夭的行蹤去留,他已經很患得患失心有不安,若是再留幾個幫手在她身邊,有一天她要走,他更留不住她了。
只是這麼想著,聶混胸腔里浮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悶痛感,他下意識抬手覆在胸口處,掌心下灼熱的溫度似乎是契印散發出來的,那種熱意一點點撫平他難耐的情緒。
半晌,聶混牽了牽唇,緩緩放下手,瞇眼看著平靜的水面,日光投映下,整個河面波光粼粼,根本看不出有人影。
患得患失是一回事。
可他自己的能力已經跟不上白夭夭,倘若他日她也遇上險境,這些人留在身邊,好歹能像現在一樣,陪她同進同出,幫她一把。
聶混好半晌淡著臉沒沒說話,鄭毅猜不出他的想法,不由側頭小心打量他神情,低低喚了一聲。
“四爺?您說呢?”
聶混低垂的睫翼微眨,淡淡嗯了一聲。
“你若有想法,可以去試試。”
鄭毅面色一松,呲牙笑著響亮應了一聲。
聶混轉身往下坡路走,“走吧,下去看看。”
鄭毅連忙應聲,擺擺手帶著一隊人跟上。
下到亂葬坑底時,卻見白夭三人的身影又出現在岸邊。
鄭毅眨了眨眼,一溜小跑迎上前去,態度熱情的不得了。
“白姑娘,陶老板,簫先生,這尸體是不得抬回去啊?”
陶淺之展開折扇擋住半張臉,搖了搖頭。
“如此為非作歹之徒,一把火燒了吧。”
鄭毅笑臉一僵,“啊?燒了?在這兒?”
亂葬坑里頭??
陶淺之沒再吭聲,眼睛看向白夭。
此時,聶混已經褪下了軍裝外套,披在了白夭身上,盡管她身上一點兒潮濕的水漬都瞧不見。
白夭攏住衣領,淡聲道:
“抬出去再燒吧。”
說著她抬眼看聶混,“我要在這坑邊做場法事,明日安排人將此處填平吧,這件事便算告一段落,可以準備啟程回去了。”
聶混點點頭,鄭毅便連忙吩咐人,將尸體抬走。
之后,白夭和陶淺之以及簫彌,就在亂葬坑內散開符咒,就地掐訣誦經,做了場梵音縈繞聲勢不算小的法事,超度這坑中逗留不去的孤魂野鬼。
若是此刻孟梟在,定然能看到無數個青色光點懸浮在半空,最后齊齊向一個方向消失,不知歸處。
可惜聶混等人是看不見了,只能看到三人在坑底誦經做法。
夏日灼熱,身邊不遠處架起的火堆散發出更灼燙的熱度,噼里啪啦的響聲伴隨著烤肉的味道,鄭毅愁眉苦臉擦了把額頭的汗。
恐怕得有段時間,他吃不下烤肉了。
等一切事宜完畢,回到駐城洋宅已經是下午四點一刻鐘。
陶淺之自行離開,其他人各自散去回房休息。
白夭是進門便將自己摔在了床上,一動不動已是累極了。
聶混關門的功夫,回頭一看,她已經歪歪斜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。
男人勾唇一笑,褪下軍靴,赤腳走到窗邊,將窗幔全部拉上,又回到床邊,輕手輕腳將人托起來,擱在枕頭上擺正。
做這一切時,懷里的姑娘渾身軟綿綿,像是已經睡的不省人事。
聶混鳳眸柔和,凝視在她昳麗的眉眼間,替她理了理耳邊鬢發,聲腔溫柔。
“臉色這麼差,是不是又要睡上幾天幾夜,才能緩過來?”
白夭毫無反應,像個失去所有意識的漂亮木偶人。
聶混眼底都是心疼,淺淺嘆息一聲。
“你呀,總是這麼不愛惜自己。”
雖說既心疼又埋怨,但卻是小心翼翼替她摘下了發髻上的珍珠發卡,又慢吞吞褪下她身上的旗袍,起身取了條睡裙來,替她換上,這才將薄被搭在她身上。
俯首在她粉白的唇角輕輕啄了啄,看著睡顏恬靜美麗的姑娘,他心底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滿足與柔愛。
“小妖精,你若一直這麼乖巧,該多好。”
聶混是很想現在就陪在她身邊,抱著她踏踏實實睡一覺。
不過,他心里還有點疑問沒有解惑,故而,只靜靜坐在床邊,目光柔和盯著睡美人看了許久,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,拎起地上的軍靴,輕手輕腳離開了房間。
下到二樓,來到簫彌的房外,聶四爺輕輕敲了敲門。
門應聲而開,簫彌立在門內,他臉色也有些白,但眉眼間卻溢著幾分笑意,見到聶混,不由愣了愣。
“聶四爺?”
聶混低嗯一聲,聽見屋里傳來女子低柔憐愛的哼曲聲,還有嬰孩細軟的咿呀聲。
他心念微動,唇角牽起抹弧度,清聲道。
“有幾句話想問你,方便聊兩句嗎?”
簫彌怔怔點頭,“當然!”
說著,他跨出門,就要將門關上。
聶混眸光輕閃,又低低補充了一句。
“我能不能看一眼你的女兒。”
簫彌關門的動作一頓,神情更愕然了,不過也只是一瞬,又連忙點頭。
“當然,聶四爺稍等。”
簫彌折身回了房內,聶混便靜靜立在門外等著。
第145章 自己不能生,不要緊,抱一個來給她養
沒有等很久,不一會兒,簫彌抱著個錦紅被面的襁褓走出來,神情與面龐都顯得格外溫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