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然不曾想過,白夭若是與他彼此深愛,到他生老病死離開的時候,他是豁達了,可她該怎麼辦?
聶混越想心尖兒越痛,如同被針扎了一般。
簫彌看著他周身籠罩的陰郁氣息,明知不合時宜,卻還是猶豫著低聲開口。
“我…我跟白姑娘,又不太相同,我如今,畢竟還有瞳兒,到時候,日子也不會那麼難熬。”
聶混恍惚抬眼看他,瞳中漆黑的墨潭仿佛漩渦涌動,似乎是動著某種心思。
簫彌見狀心下一緊,唇邊嚅喏,語聲低促。
“這不一樣,你跟白姑娘想要有子嗣,原本就是憑運氣的事,便是運氣好,聶四爺別忘了那個女魔的例子。”
“孩子身上有你一半的血統,體質弱于白姑娘,爭搶不過養分,成活的幾率也微乎其微。”
聶混眸色暗下來,輕輕點頭。
“爺知道。”
原本一開始,他就清楚,與白夭夭是不可能有子嗣的。
但自己不能生,也不要緊,尋個合適的時機,可以從別處抱一個來給她養。
只要養出感情來,全當做給她解悶了。
他活的久一點,等到他死的那日,他跟白夭夭說不定已經養了一堆孩子,這麼多牽絆,總夠她打發時間的。
這麼想著,聶混淺淺舒了口氣,結束了這次談話。
回到主臥,推門而入,看著床上睡得恬靜乖巧的小姑娘,聶混心尖兒柔和。
他躺在她身邊,將她攬抱在懷里,在她耳邊低低訴說著自己的打算。
“日后,一手拉扯大,他們都會喚你母親,這樣,你就不會再惋惜自己不懂母愛了。”
“自然,你若是不喜歡,我們就再多等等,總會選出一個你喜歡的來。”
第146章 自己吃自己的醋,倒也真是三界頭一人
這一夜,聶混睡在白夭身邊,又恍惚進入了夢境。
這個夢境十分熟悉,他也十分清晰,四周云霧繚繞,霧氣散開,是一面懸浮在空中的黑框鏡面。
聶混心生警惕,抬腳走近。
鏡面如水波流動,上次在夢里出現的那個玄黑衣袍的男人,此時此刻又出現在了鏡中。
“又是你。”
聶混鳳眸幽冷,面無波瀾走到鏡前,與男人面面相對。
玄龍緋薄的唇牽起淡漠弧度,玄黑色的瞳珠中似有血絲流淌,靜靜與他對視。
“又是你?你是誰?吾又是誰?”
聶混修眉微蹙,冷聲道。
“少打這些迷糊腔,你總是出現我夢里,究竟想做什麼。”
“是吾出現在你夢里?還是你自己要吾出現的?”,玄龍笑聲悠悠,姿態懶散。
“你究竟想做什麼?我沒心思陪你玩兒。”
“聶混,你就不好奇?”
“好奇什麼?”
“你就不好奇,白夭的過去。你不好奇,為何她沉睡千年,能解開封印的人會是你?你為什麼初相識,便對她情思深重,你可是貪圖美色之人?你為何非她不可,對她患得患失?”
聶混越聽心口越緊,眼底的警惕越重。
“你監視我們?!”
只要想想他和白夭夭的所有相處,都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盯著,他就覺得一陣惡寒。
玄龍卷袖負手,略略倨傲的歪了歪下巴,淺笑搖頭。
“不,讓吾來告訴你答案。”
聶混捏緊拳頭,胸腔里的怒火令他想嘶吼著拒絕聽他說的任何一句話,但不知怎麼,理智又勸他,繼續聽下去。
“涂山白夭的過去,很多都不重要,唯一重要的,是本神,吾乃天地衍生,萬獸神主之玄龍,尊號玄應帝神。”
“你又是誰?區區凡人,聶氏子孫,聶混?不,那是你的今世。”
“你本是吾抽出的心魔化身,與吾的一縷元魄融疊,無法區分,吾替你擬一封命卷,送你入世,去歷劫完愿。”
“通俗來說,你就是吾。”
聶混眉眼凌厲,面色鐵青。
“你這廝神神道道,在胡言亂語些什麼!!”
玄龍笑的好整以暇,沒有理會他的憤怒。
“唔,吾的龍鱗你帶在身上了,所以本神才能與你相感應。”
“你的血能破開本神的封靈術,喚醒涂山白夭,這一切,都是吾的指引。”
“你對她情思深重,非卿不可,患得患失,是因為你本就是為她而生,吾的心魔,便是她涂山白夭。”
“聶混,你為她而生,你離不開她,若想要得到安定,想要與她天上地下長相廝守,唯有與本神元神歸一,你會得到本神的力量,真正與她永不分離。”
“閉嘴!!”
聶混額心一陣陣刺痛,太陽穴鼓鼓生疼,胸腔里似有什麼鼓動,令他生出渴望與心悸。
與白夭永不分離,的確是他最奢望不過的。
但是……
“你這妖神,別想蠱惑老子!滾出去,從爺的意識里滾出去!!”
什麼狗屁元神歸一?!
和他歸一?那與白夭夭相愛的,睡在她枕邊的,還能算是他聶混嗎?
玄龍目露惋惜,身影漸漸模糊在鏡面中,似乎還淺淺嘆了一聲。
他對這只小狐貍精的執念,果然深重到難以自拔,竟然不愿意向他的本心妥協。
十重天頂,玄龍仰躺在金光浮云椅上,枕著手臂若有所思。
他竟然…,比他所認為的,還要喜歡那只小狐貍精。
怎麼辦?
他突然有點嫉妒遣下凡歷劫的那道元魄了,每每感應到他與小狐貍精親昵時的愉悅,他就心里不是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