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目露凄哀,轉頭看向白夭。
“我原本不肯離開,是想報復薛府。”
“可我太害怕師父和師兄被薛易那畜生發現,我現在只想讓他們平平安安離開寬城,別再回頭。”
是個冗長而悲哀的故事,白夭聽完心生憐憫,看了看面前黑燈瞎火的驛站,輕聲問她。
“我們該怎麼做,才能讓他們相信這是你所愿?人一旦心生執念,是不會輕易放棄的。”
她和簫彌與海棠的師父和師兄素不相識,又如何能取得他們的信任。
海棠眼睫輕顫,揮手化出一張疊好的信紙,簫彌連忙伸手接住。
“這是我借用那人身體時,親手寫下的,原本只要將這信交給我師父和師兄,再借那人的身體與他們說兩句,此事便能化解。”
說著,她欲言又止。
白夭明白她的意思,想的是不錯,但是讓她再附孟梟的身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看了看簫彌手里的信紙,白夭淺嘆一聲。
“有這封信便夠了,走吧。”
說完,抬手將煙紫色披風上的兜帽搭在頭上,蓋住了大半張臉,這才抬腳走向驛站正門。
第149章 我們圖的,是行善積德,功德便是我們的回報
驛站里深更半夜來客人,也是最平常不過的事。
掌柜的提著油燈熱情的迎出來,然而知道他們不是住店,頓時笑臉就落了下去。
聽簫彌打聽人,描述了兩人的特征,他回應的也有些敷衍。
“沒有沒有,真沒有這麼兩個人,都這麼晚了,沒事兒你們去別處找找吧啊!”
白夭頓覺身側的海棠,渾身散發出陰森涼氣。
掌柜的激靈靈打了個寒顫,納悶的揉了揉手臂,拎著燈籠就要走。
簫彌無奈,只得喊住人,塞給他兩塊大洋。
有賞錢!
掌柜的變臉一般,接過大洋吹了口氣,在耳邊聽了聽,然后笑的見牙不見眼:
“想起來了想起來了!你看看,上歲數了,就是記性不好!哈哈哈。”
“二位貴人要尋的人啊,一個瘦高個兒,瘸了只左腿,一個矮個兒五十歲上下是吧,結伴的,我這兒有這麼兩號人!您跟我來,跟我來!”
說著話,殷勤的在前頭替兩人引路。
失去戲班子的收入,海棠的師父和師兄自然就日子過的很拮據,他們住的是大通鋪。
這個時辰,去大通鋪喊人,自然是不太厚道,會吵醒一屋子的其他住客。
不過,面對貴客,掌柜的哪還在乎這些窮鬼的高興不高興。
畢竟簫彌給的那兩塊大洋,都抵這一整個大通鋪兩天的房錢了。
“嘿嘿,貴人,在這小院兒里稍等片刻,我這就去給您喊人過來啊!”
他說完腿腳麻利的轉身走了,海棠身影一動,就要跟上去。
簫彌眼疾手快一把將人給攔住,壓低聲訓斥。
“你等等,那大通鋪里不知住過多少人,人氣旺盛,萬一碰上命格硬的,你不怕沖散了魂!”
海棠聞言駐足,只得留在兩人身邊,眼巴巴望著大通鋪的方向。
掌柜的穿過矮廊,踢門就進了大通鋪的屋,引起屋里一聲聲罵罵咧咧。
簫彌不由搖了搖頭,與白夭低聲說道。
“世道艱難,有些人便更是見錢眼開,我若跟著聶四爺做事,好賴鐵定是不會缺錢花,出門也不用看這等人的眼色行事。”
白夭聞言失笑,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反問道。
“好歹混跡人世幾百年,我記得你先前還說自己洞府里藏了金銀珠寶,你缺錢?”
簫彌撇嘴聳了聳肩,“讓白姑娘見笑了,我跟陶老板那種腹有溝壑的,又不太一樣,我過去更喜歡逍遙自在,做生意太過費腦子了,我做不來。”
“我那點私藏錢財,拿出來只夠我們一家三口過平凡老百姓的日子,不值一提。”
白夭忍俊不禁,輕輕搖頭,感慨了一句。
“說來慚愧,私藏錢財,你好歹還有些。”
“我呢,是連回涂山的能耐都沒有,更是身無分文。”
簫彌聞言眨了眨眼,頓時來了興致。
“涂山如今,可是仙境域下的山陵,等白姑娘恢復了實力,可要請我等也去開開眼界。”
白夭對此不以為然,“等到那一天,還不知要多久,到時候,我鐵定是要大辦宴席,廣邀故友來吃酒,你們可定不能推辭。”
簫彌笑了,“簡直求之不得。”
兩人說著話,見回廊那頭,掌柜的拎著油燈,身后跟著一高一矮兩個人影。
便順勢收了話尾,等著三人走近。
廊下只亮著兩盞燈籠,光線還不及明月的輝澤清亮。
隔著幾步遠,白夭和簫彌都看清了跟著掌柜來的那兩人,面上具是一臉警惕,還暗自睇著眼色,怕是以為他們不是好人。
海棠熱淚盈眶,喃喃喚了聲。
“師父,二師兄…”
可惜,她的師父和二師兄,是再也聽不到了。
白夭眼睫輕眨,語聲清淡叮囑那掌柜,“你先去吧,我們與兩位故人敘敘舊,之后會自行離開。”
掌柜的唉了一聲,走的也利索。
驛站是這樣,迎來送往沒個白日黑夜,他早就習慣了不多管閑事。
他一走,海棠的師父便盯著白夭和簫彌打量一眼,沉聲開口。
“不知二位何故尋我師徒二人,我們當是素不相識,沒什麼舊可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