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夭緘默未語,偌大的兜帽蓋住了她大半夜面孔,加之光線昏暗,顯的格外神秘莫測,更是令那師徒二人心生懼意。
簫彌上前半步,將捏在手里的信紙遞過去。
“你們無須知道我們是誰,受人所托,將這等信送給你們,等看過之后,自然便明白了。”
有時候,對素不相識的人,刻意捏造相識或者親信的關系,反倒會令人生疑。
倘若你坦然自若,更容易令對方輕信。
對面的師徒兩人對視一眼,海棠的師兄伸手接過信紙,展開來,走到燈籠下,與他師父一起看起那信。
乍一看清,海棠的師兄便面色驚變。
“小海棠!師父…”
他師父蹙眉搖頭,親手接過信,一聲不吭細細看下去。
這個過程中,海棠就靠在他們身邊,留戀不舍的望著他們的眉眼,她滿面淚水,卻已不是血色。
白夭知道,她心中已經放下了怨恨,可以按部就班,走入正途了。
“海棠…海棠啊!!”
海棠的師父捏著信紙的手開始顫抖,突然捂著胸口悲戚哀哭起來,聲聲喚著海棠的名字。
“師父!”
海棠與師兄異口同聲,師兄緊緊扶著師父,才避免他摔倒,清秀的面色蒼白悲慟,淚水也溢了出來,卻是緊緊抿著唇說不出話。
海棠跪在二人身邊,鄭重的磕著三個響頭,哽咽聲如訴如泣。
“海棠不孝,承蒙師父養育之恩,承蒙師兄弟與姐妹關愛,卻性格懦弱自甘下賤,丟了師父臉,傷了你們的心。”
“海棠死不足惜!只恨今生不能給師父盡孝了…”
“師父!!請您別為海棠報仇,請您和師兄弟將百日春繼續發揚壯大,等來世…來世,讓海棠再報答您的恩情…”
說到最后,海棠伏跪在地上,已是哭的不能自已。
哭聲在夜色里回蕩,聞之凄涼哀哀滿是悔意與悲慟,像是隨著一陣夜風,傳遞到了那對師徒耳中,令他們也更加心碎。
白夭深深吸了口氣,輕細開口。
“逝者已去,生人理應祝她安息,她因你們而不舍離去,于她來說,本就是一種毀滅。”
“海棠唯一的牽掛,便是你們和百日春,她希望你們盡快離開,莫要回頭,繼續向前路走。”
“她只希望,你們能過得好。”
相攜落淚的師徒倆怔怔看著她,師兄失聲哽咽。
“她吃了那麼多苦…,可我卻不能為她收尸安葬,我又如何能放…”
簫彌搖搖頭,溫聲打斷他。
“她既然找上我們,為她化解塵世夙愿,為她收尸安葬,渡她入輪回之道,我們自然會一一做好。”
海棠緩緩抬頭看過來,秀美的面容上盡是動容與感激。
她的師兄吸了吸鼻子,略顯茫然,鼻音濃重的喃喃問道。
“你們與她非親非故,為何做到這一步?”
換句話說,你們圖什麼?
白夭淺笑彎眸,輕聲細語猶如過境春風,滿懷慈悲。
“無量天尊,我們圖的,是行善積德,功德自是我們的回報。”
第150章 四爺在不在,都管不住白姑娘
海棠是在他師父和師兄面前,當場渡化離去的。
臨走前,白夭和簫彌又給師徒二人留下了一筆銀票,數額不大,卻足夠他們離開寬城一個月的盤纏。
從驛站出來時,已經是午夜子時。
白夭抬頭看了看月色,想著,這個時候,也不知聶混走到了哪里。
算路程,他興許已經入了沅省,說不定再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,就能抵達煙城帥府。
這其實不算是很遠的路程,但他們卻要被這段不遠的路,隔開十日半月。
或許,等確定聶禮的腿恢復的不錯,她是不是可以隨著鄭毅一起去煙城尋他?
胡思亂想著,兩人回到住處。
第二日一早,臨出發前,白夭又與藺奇提了薛府的事。
“就算是一地富紳,也不能草菅人命,目無尊法,海棠的尸體既然埋在薛府里,說不定還有更多受害的女子死后不寧。”
“死者為大,無論如何也該給她們個公道,壘一方墳塋,讓她們走的有尊嚴些。”
藺奇一一應下,保證定然徹查此事,解決后,會給白姑娘打份報告。
沒耽誤太久,眾人便紛紛上車,列隊出發,返回安城。
這趟出來是耽擱了幾日,但真要算起來,破這麼一樁懸案,已經算得上是飛速了。
回到帥府,芳姨帶著瑩玉親自等在敞庭里,迎了白夭回主院的路上,還笑呵呵地道。
“老奴算著怎麼也要住上十日半月呢,沒想到這麼快就破了案子啊!”
鄭毅拎著皮箱跟在后頭,聞言笑著大聲道。
“是啊,這不是有白姑娘嗎?白姑娘神通廣大,剛去頭一日,就摸清了那兇手的底細,咱們動起手來,可不就利索啦!”
他這麼吹捧白夭,白夭自己都不好意思了,不由好笑的回頭看了他一眼,又柔聲解釋道。
“別聽他胡說,不止是我,還要多虧四爺的偵查能力。”
芳姨聽了一張圓臉笑的起了褶子。
“四爺的能耐自然是了不得,他打小就比旁人聰敏的多!當然,白姑娘鐵定也是不容小覷的,您跟四爺聯手啊,哪還能有辦不成的事兒?!”
白夭抿唇笑了笑,實在受不了這麼被人吹捧的,連忙岔開話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