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夭長嘆一聲,上前拿起一樽冰晶盞,滿懷感慨的道。
“但凡你早些拿出來與別人討教討教,說不定早就用得上了。”
滕嵇撇了撇嘴,這麼丟人的事,他怎麼可能跟山里那些小妖怪說?
他滕爺不要面子的嗎?
更別說是外來的妖怪了,防他們都來不及的。
至于白夭嘛...
他悄悄瞥了眼正端著冰晶盞打量的白夭。
若非今日她這麼提起一句,說有辦法幫他,加之上頭有人叮囑過,對涂山白夭要做到有求必應。
否則,他也不會帶她來他洞穴,更不會跟她坦白這種糗事。
“好了,同時煉化三樽,恐怕有些費神,為防萬一,我們可以先用一樽來看看。”
說著,白夭將一樽冰晶盞,擺放在石桌上,緩聲解釋道。
“冰晶原是五行屬金,我有幸之前剛煉化過一只金鼓,倒還算有把握。”
“五行中,土生金,金生水。上次我是尋到了風水極佳的石洞,那山中靈氣又比嵇山濃厚的多,才成功煉化那只金鼓。”
“你這里...”
白夭四下打量了一番,“條件是相對差了一點,不過這冰晶盞被你蒙塵幾百年,吸納的靈氣也稀薄,威力倒是不足為懼,煉化它應該也費不了多大力氣,勉勉強強吧。”
滕嵇聞言,頓時唉了一聲。
“你別勉勉強強啊,勉勉強強是什麼意思?那是成還是不成?這種事,不能開玩笑的。”
白夭失笑搖頭,抬手掐訣,在他周圍畫下禁界。
“放心吧,有我替你護法,還能讓你出了事不成?快開始吧。”
滕嵇咂了咂嘴,仍然不太放心,磨磨蹭蹭的盤膝坐下時,還忍不住提醒她。
“你可別兒戲啊,我頭一次這麼干,手生!賭不起的!”
白夭輕輕翻了個白眼,淡聲交代他。
“凝神靜氣,運靈氣疏通經絡,心念跟著我的法訣,與法器的靈力呼應......”
這煉化法器的術法一旦開始,便需得全神貫注。
滕嵇是頭一次,又秉性浮躁,悟性極低,中途幾次無法突破,不得不由白夭從旁助力,自然就耽擱的時間更久。
等禁界內的冰晶盞突然破碎,漸漸化成晶沙,旋繞在滕嵇周身,若隱若現的潛入他體內時,銀色光霧瞬間籠罩住他青色的蛇身。
白夭收力,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將煉化的冰晶盞逐漸吸納。
直至光霧驅散,瞧著赤身側躺蜷縮在地上的人,白夭連忙撇開眼,豎起一只手擋住眼尾視線。
“我可不是故意的啊!”
滕嵇還有些沒緩過神來,一臉迷糊的看了看周圍,腰身輕動,卻沒能如往常一般立起身來。
他下意識低頭,瞧見自己光溜溜筆直的兩條腿,登時眼底散發出璀璨光芒。
“腿!腿!我的腿!!”
這聲音怪異的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腿怎麼著了!
白夭只覺好笑,一手遮著眼,一手沖他擺了擺。
“你先別顧著激動,將衣服穿好成不成?”
滕嵇回頭看她,猛然回身,連聲哦哦哦,幻化出衣袍披身裹在身上。
待要站起身來,卻是一個晃悠,沒能成功。
他愣了愣,又掀開袍擺,看著自己的雙腿,試圖動了動。
誰知這一動,還沒等笑開,青色煙霧便若隱若現籠罩雙腿,蛇尾也隨之顯現。
“怎麼會這樣?!”
滕嵇面上喜色頓消,一臉驚愕不解地看向白夭,尋求答案。
白夭輕輕搖頭,眸色閃爍,略加思索,嘆息開口。
“這只冰晶盞被你煉化后,最多增進你十幾年的修為,這十幾年的修為于你來說,可能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。”
“滕嵇,你有沒有想過,你已經在山中修煉七百多年,便是資質再差,也不該連人的全身都化不成,或許,這不是修為的問題,可能得再等等。”
滕嵇神情失落,無精打采的擺動蛇尾豎起身。
“等什麼?”
白夭抿了抿唇,黛眉輕蹙,徐徐分析道。
“我知道,你們蛇妖與旁的獸妖不同,歷經千年萬年的修煉,是可以化龍的,《伏妖錄》中曾記載過,為數不多可化龍的獸妖,蛇化龍,是舊例最多的。”
滕嵇爬上石桌,粗壯的蛇尾百無聊賴地打著轉,懨懨地點頭回道。
“我知道,可上一個化龍飛升的先祖,已經是近萬年前的事了。我資質愚鈍,從沒奢望過自己能有那麼大的出息,熬了七百多年,最大的愿望,也不過就是化人形而已。”
“人間的生活我都還沒有機會去親眼看看,親身體會,我對九重天上的生活,更沒那麼大的興趣了。”
“我想,那麼多神仙都要擬命卷,下凡轉世為人來歷劫,說明凡間自然有比九重天更美好的東西吸引著他們,那我又為什麼要去九重天?”
“就讓我做個凡人也好,我可以在凡間快快樂樂的過上千年,甚至萬年。”
“我已經這麼沒有追求,可就是這麼簡單的愿望,我卻不能達成。”
“我在這山里困了七百多年,你不知道,我有多羨慕你們。”
他越說,語氣就越低落,最后整個人趴在石桌上,無助茫然的樣子,像霜打的茄子,一下子就沒了生氣。
白夭聽的心生不忍,欲言又止的看著滕嵇,斟酌著開口。
“我覺得,可能你們蛇族就是與我們不同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