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夭渾身發麻,歪頭看著他尖尖的蛇頭貼在自己耳邊,吐著信子,聲音歡快無比。
“這有什麼不放心的?!這提議簡直再好不過了!白姐姐,你快帶我走吧!你放心!我絕不給你惹麻煩!”
白夭唇角抽了抽,莫名就心生悔意。
她覺得...她是不是有些草率了?
像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,這奇怪的,覺得滕嵇一定會不少惹麻煩的預感,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
......
然而,提議是自己提的,白夭也沒好意思再推辭。
就這樣,嵇山大妖滕嵇,扔下自己一整個山頭的小妖怪們,化成一條竹葉青,極其不負責任的,跟著白夭奔赴凡世了。
路上,白夭一再跟滕嵇約法三章,不許惹是生非,不許無故傷人,不許私自離開她身邊。
整個訓誡的理念,都是圍著滕嵇必須聽她的話來進行的。
趕回煙城帥府時,已經是月色東升時。
敞庭里,漆黑的大頭洋車剛剛停穩,車身一晃,聶混腳步才站定,不經意間抬頭。
就瞧見一抹白色光影,從院墻外一躍而上,沿著月色下漆黑的廊檐瓦礫,向著后院的方向竄了過去。
他眸光跳了跳,若有所思。
“四爺,您看什麼?”
鄭毅見他站著沒動,忍不住順著他的視線打量,只瞧見漆黑的屋頂,以及一輪彎月。
聶混淡淡掃了他一眼,“看月亮。”
丟下這一句,便抬腳上了廊道,往住的院落走去。
看月亮?
鄭毅一臉納悶,一邊跟上他,一邊忍不住又歪著頭看了兩眼那彎月。
心道,彎勾月有啥好看的?
既不圓也不亮,人家賞月,不都是賞十五十六的圓月嗎?
踏進院門,聶混就瞧見屋里燈火通明,頓時眉眼間就浮現笑意。
掀簾而入,一眼就瞧見坐在飯桌前的姑娘,她穿了件兒煙青色旗袍,整個人如玉卓云,燈影柔和,映得她昳麗嫵媚的面容也姣好誘人。
“四爺。”
白夭淺笑起身,主動迎上前,接過他摘下的軍帽,嗓音溫柔。
“飯菜是剛擺上的,還熱著呢。”
聶混唇角噙著柔和弧度,垂眼笑看她,輕輕握住她纖細的腰肢。
鄭毅連忙垂下眼,低聲告辭。
“四爺,白姑娘,屬下回了。”
話落轉身,一秒都沒多停留。
白夭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垂簾外,這才抱著軍帽抬眼看聶混,腳步跟著他走到飯桌前坐下,低聲細語的小聲開口。
“給你介紹一位,我的新朋友,好不好?”
聶混剛撿起箸子的手一頓,眼底的笑意漸漸凝結。
新朋友?
怎麼又一個朋友?
第160章 公的還是母的?雄的
也不能怪聶混心眼兒小,前些日剛有陶淺之那只周山大妖。
他就多少有些納罕了。
這怎麼在認識白夭夭之前,他就從沒發現這世上有這麼多妖怪?
心里的想法,聶四爺也沒表露出來。
他將慢悠悠將箸子擱下,長腿微敞,雙手撐在膝頭,歪頭仔細盯著身邊的姑娘打量,語聲輕慢。
“新朋友,今日跑出去認識的?”
白夭濃睫眨了眨,“算是吧。”
“算是吧?你今日溜去哪兒撒歡兒了?”
這話說得,跟她多貪玩似的,白夭強忍著沒翻個白眼兒,背著手站直了,乖乖巧巧回話。
“去嵇山了,嵇山您知道,咱們先前路過的。”
聶混眸光微閃,似乎是想起了什麼。
“沅省的嵇山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的新朋友,該不會是那條被你踩在腳下的大蛇?”
白夭笑彎了眼眸,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桌面。
“滕嵇,跟四爺打個招呼吧。”
聶混修眉一斜,順著她蔥白的指尖看過去。
桌上一盤綠瑩瑩的青筍中,突兀的豎起來一根,比人的小拇指還要細,像根嫩綠的‘青豆角’,身體還微微擺動著。
他眉心緊蹙,瞳孔微縮,緊緊盯著那根豎起來的‘青豆角’。
小青蛇吐出嘴里一條筍絲,殷紅的信子嘶嘶的吐著,在菜盤子里游動起來,順著盤沿游下桌面,向著聶混的方向游過來。
聶混眉心狠狠一抽,順手抄起一只酒盞,擋住了小青蛇游動的路線,語氣淡漠。
“找招呼就不必了,離爺遠些。”
小青蛇像是聽懂了他的話,爬到酒盞中盤起身子,直著蛇頭乖乖巧巧盯著他看。
聶混實在沒法把這條箸子一樣細長的幼小竹葉青,當做記憶中那條宛若游龍的蛇妖。
于是,抬眼看向白夭,撿起一根箸子,向著小青蛇的方向戳了戳。
“就這小東西,是蛇妖?”
白夭搬了凳子在他身邊坐下,笑瞇瞇點頭,玉白纖細的食指點了點小青蛇尖尖的腦袋。
“他叫滕嵇,跟簫彌也是老朋友了,我們說好了,它會乖乖聽話,絕不給四爺惹麻煩。”
聶混不以為然,盯著她撫摸蛇頭的指尖看了兩眼,又垂眼睨著那條小青蛇。
“公的還是母的?”
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,白夭好笑的看了他一眼。
“雄的!”
說完,撿起自己面前的箸子遞給他,又親自給他盛了碗粥。
“好了,現在你們彼此認識了,四爺快用膳吧。”
聶混薄唇微抿,慢吞吞接過箸子,眼神幽幽盯了眼那條乖乖待在酒盞里的小青蛇,淡淡道。
“你既然帶它到這里,爺讓你送回去,你鐵定也不會聽,既如此,來約法三章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