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為了四爺,夫人不必謝我。”
聶夫人笑了笑,也沒再堅持謝她,倒是柔聲問道。
“華章還好嗎?”
“他很好。”,頓了頓,白夭聲線略輕
“他很想念夫人,心中一直記掛您,您沒有入輪回的事,我也與他如實告知了。”
“夫人,日后不必再悄無聲息的在他身邊逗留,倘若是有什麼話,我可以代為轉達。”
聶夫人眸中似乎水光微漾,她唇角的笑意清暖,沒有說話,而是側頭看了看院墻上垂落的薔薇花簾,然后身影突然消失。
白夭若有所覺,她折身回返,徐徐踱步返回庭院。
腳步立在院門外,就瞧見立在院墻內的男人。
他穿著綢褲,披了件單薄的長衫,長衫敞懷,堅實的胸膛袒露,立在月色下的薔薇花叢邊,身形挺拔姿態邪肆。
白夭睫羽輕顫,舉步向他走近。
這一刻,她腦中想的是,倘若聶混能夠聽到聶夫人的聲音,該有多好。
哪怕他看不見他心心念念的母親,至少,他能真切的感受到,他的母親,如他一般,也在時時刻刻掛念著他。
聶混等她走近了,長臂張開將她摟進懷里,鳳眸精銳幽黑,盯著院門口的方向,聲腔沉穩。
“這麼晚,是不是被什麼東西打擾了?”
他出來的時候,分明聽到白夭的說話聲。
白夭靠在他懷里,輕輕搖頭,喃喃細語。
“是聶夫人。”
感覺到男人身形微僵,白夭心間浮起細細密密的疼,她回抱聶混,掌心貼著他寬闊堅硬的背脊輕撫。
“她來看四爺,她過的很好。”
聶混幽黑的眸子怔了片刻,略略悵然,扶著她的肩小心詢問。
“我就這麼出來,有沒有沖撞她...”
白夭連連搖頭,挽住他手臂,“沒有,她們反應都是很敏銳的,察覺到危險靠近,會先行避開。”
聶混像是松了口氣,隨著她往堂屋走,不自覺地還回頭向院門處打量了一眼。
“醒來不見你,爺擔心有什麼事,所以出來看看...”
若知道是母親在那兒,他定然是不會靠近的。
比起對她的思念,他更害怕他的靠近會傷害她。
“下次,你若離開,爺一定不這麼莽撞。”
白夭垂著眼,鼻頭發酸,她收緊抱著他手臂的手,輕輕貼在他手臂上,點了點頭。
聶混察覺她的不對,不由垂眼看她,目露擔憂。
“夭夭?怎麼了?”
白夭合上眼搖了搖頭,覺得自己的確很奇怪,勉強開口,聲音細弱輕顫。
“我不知道,就是突然...有點難過。”
聽出她語氣里的哽咽,聶混心尖兒像是被什麼用力揪了一把,瞳孔微緊,他屏住呼吸,駐足在臺階上,小心翼翼將她抱入懷里,輕輕順著她柔軟的發絲和纖細的后背。
“不難過,夭夭不難過。”
他既心疼又無措,想知道她為何難過,是不是他母親說了什麼,或是他母親出了什麼不好的事。
但他此時此刻又不敢多問一句,只怕惹了懷里的姑娘會更難過。
白夭偎在他懷里,嗅著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,仿佛失控的情緒被漸漸撫平。
她吸了吸鼻子,那種奇怪的莫名的難過,就這麼沉淀了下去,仿佛也沒那麼能影響她了。
白夭忍不住緊緊貼在他懷里,小聲道。
“我沒事了,我們回房吧。”
聶混求之不得,一個指令一個動作,俯身就要抱起她。
正這時,一樓廊道里,一聲驚駭慌張的尖叫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。
“啊啊啊~~~”
兩人齊齊被驚了一下,白夭顧不得莫名的情緒了,聶混抱她的動作也頓住。
兩人對視了兩個瞬息,白夭正要說什麼,孟梟的尖叫聲再次傳了過來,緊隨其后的是摔門聲,以及鄭毅的罵罵咧咧。
“砰——!”
“叫叫叫個球啊!大半夜見鬼了?!”
“蛇蛇蛇!蛇~!被被子...”
“嚎...,蛇你個球!你頭一天認識它?它還沒你手指頭粗,它能吃了你丫!”
“少咧咧!趕緊給它弄走!”
“嘖,你瞧瞧你那點慫膽兒,嘖嘖嘖,行了行了,讓開!滕嵇~,滕嵇啊,出來了,快出來,躲哪去了...”
白夭心放到了肚子里,與聶混對視一眼,兩人齊齊緘默。
片刻后,聶混無聲嘆息,重新將姑娘抱起來,沒去理一樓房間里的喧鬧聲,頭也不回的上了樓。
回到房間,將門踢上,聶混將白夭直接抱進了里屋,輕輕擱在床榻上。
他扯了薄被裹在她身上,這才坐在床邊,俯身靠近她,雙臂撐在她身側,語聲沉柔。
“哭什麼?”
白夭眨眨眼,搖頭小聲開口。
“沒哭。”
她方才只是有點難過,也有熱淚盈眶的沖動,但是還沒到哭出來的地步。
聶混無奈失笑,捏了捏她白嫩的腮面。
“還說沒有?方才明明就是要哭了。”
他是頭一次瞧見白夭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,頭一次瞧見她柔弱難過的樣子,至今還記憶猶新,怕是日后都忘不了,那種感覺,還不如拋開他心口擰一把。
白夭回想起來,也有些莫名,她從不曾這樣過,即便是當年被武平海無情的推開,被玄龍全然漠視。
那時,也很失落,也會難過,但她卻不曾像今天這樣如此難過,難過到想哭,是三千多年來頭一次。
她仔細回想了一番,然后怔怔看著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孔,喃喃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