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一切,都是因為,九重天上,有他要追逐的人。”
“天狐族首領,樂詡。”
白夭狐眸瞠圓,喃喃失聲。
“姑姑?”
“嗯~”
能告訴她當年的一切,玄龍心情還是不錯的。
“樂詡與淮長流,曾結天地婚契,她隱瞞身份嫁給一個凡人小道士,狐族是絕不能容忍的。”
“當年樂詡為了狐族的榮譽和未來,拋棄了淮長流,為了讓淮長流心甘情愿解除婚契,她不得已告知他自己的真身。”
“淮長流的確不舍得她,不舍得她離開,更不舍得她為難,他是用心頭血與樂詡解契,但他心里從不曾真正放下過那段過往。”
“倘若你們相遇時,你不是只得道的白狐,說不定,淮長流也不會那麼隨意就收你為徒。”
“白夭夭,現在你知道了,為什麼當年你初入九重天,拜到天狐族,樂詡會待你與眾不同。”
“可就是你視為父母的這兩個人,在你飛蛾撲火般不惜一切要救淮長流時,都不曾阻攔你。”
“淮長流清醒后,第一時間不是尋找你的元神碎片,而是去見樂詡。”
“那又如何?”,白夭低低開口打斷他。
金光浮云椅上,玄龍緩緩坐直了腰身,靜靜望著鏡面中的姑娘。
她淺淺彎唇,語聲清淡。
“師父養育我,成就我,我不惜一切救他,是我應該償還他的恩情。”
“我雖是狐族,但我不過是只無門無戶的野狐貍,沒有師父,我或許都去不了九重天,即便是去了,姑姑也不會待我另眼相看,疼愛我,照顧我。”
“就算他們待我好,是真的所圖回報,最起碼他們待我好所做的那些事,都是真的。”
“玄龍,我不恨他們。”
說到這兒,她喉間咽了咽,聲線略低,由衷的道。
“但我真心的,十分感激你,感謝你救我。”
玄龍玄黑色的瞳珠幽光微爍,淡淡哼笑一聲。
“真的謝,就做些實事。”
白夭抬頭看著上方,老老實實接話道。
“除卻讓我以身相許,或者要我做違背道德之事,其他的,你要我怎麼報答都可以。”
玄龍:“......”
早前纏著他,想方設法要與他搭上邊,恨不能捏造個局面,然后對他以身相許的那只粘人精狐貍,也不知道是誰?
不要她以身相許,那自己所做的這一切,又還有什麼意思?
玄龍沒好氣,聲線聽起來冷冽至極。
“等本神需要你報答的時候,自然會告訴你。”
話落,廣袖一揮,屏去了玄天鏡。
白夭在小供堂里待了會兒,確定玄龍是走了,她轉身看向供桌上方懸掛的畫像。
畫中人童顏鶴發,仙風道骨,瞧著清儒爾雅,還略顯幾分慈眉善目。
她跟著師父那麼久,竟然都不知道那樣清心寡欲的人,實則心里是有一個放不下的人的。
白夭想著,淺淺嘆了口氣,上前重新續了把香,口中喃喃道。
“想來,玄龍歸位后,天狐族就沒落了,師父你和姑姑,也沒能團聚...”
玄龍恨透了狐族,姑姑她恐怕......
說不難過是假的,白夭想。
沒有人會因為掏心掏肺對待的人,卻對自己的死無情旁觀,而不難過。
她算不清自己還欠不欠他們,更不想計較值得不值得。
總歸,天道作證,她無愧于良心。
‘叩叩叩——’
房門被敲響,打斷了白夭的思緒,她回頭看去,聽到聶混清潤的詢問聲。
“忙完了嗎?”
白夭牽了牽唇,調整好面部神情,腳步輕快的過去開門。
從屋里出來,她瞧見斜靠在門邊的男人,他指尖夾著煙,腳下也四散了三兩個煙頭,一時微微詫異。
“四爺等了很久?”
聶混站直了,將煙蒂扔在腳下捻滅,眸中噙笑,垂眼看著她。
“不久,只是聽到你在屋里說話的聲音。”
白夭無奈笑了笑,上前挽住他臂彎。
“什麼時候回來的?”
“在你上樓的時候。”
白夭瞧見,他換了身兒銀灰色的常服,絲綢質地十分單薄,頭發還是微濕的,是回來后沐浴過。
兩人相攜往主臥的方向走,聶混沒有多問她方才再與誰說話,但白夭自己主動交代了。
“今日我去見舅舅,回來時遇上了陶淺之。”
稱呼孟徊一聲‘舅舅’,白夭自然是隨了聶混。
不過,陶淺之三個字,令聶四爺微垂的鳳眸瞇了瞇。
“他又尋你做什麼?”
“送法器。”
兩人已經進了屋,聶混聞言步下頓住,側首垂目,靜靜看著她。
“法器?”
白夭頷首,輕嗯一聲,細聲道。
“是我過去留在涂山洞府的法器,陶淺之替我送了過來。”
就在聶混想到,陶淺之這是在獻殷勤時,白夭又解釋了一句。
“以他的能力,他去不了涂山,那些法器,是玄龍派人送來,讓他轉交給我的。”
聶混抿唇緘默,眸色深黑,似是而非笑了一聲。
“好嘛,獻殷勤的另有其人。”
他就知道,之前那條龍在夢里誘導他,蠱惑他,果然是心思不純。
什麼合二為一,嗤,狗屁!
他臉色不太好,白夭見狀嗔笑他一眼,摟住他精健的腰身,聲音軟綿綿。
“我方才請玄龍,正是為了這件事。”
“聶混,以后我們盡量避開他,你也不要因此生氣,好不好?”
懷里是溫香軟玉,小妖精貼著他如此嬌言軟語,聶混便是真的有氣,也舍不得發給她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