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單用過膳,從前廳里出來,白夭四下看了一眼,問了聲。
“滕嵇呢?”
孟梟和鄭毅對視,齊齊搖頭。
也是怪,今兒早膳,那條貪吃蛇竟然沒出現。
白夭卻是心知肚明,不過,滕嵇一整晚沒回來,是不是出了什麼事?
聶混垂眼看她,拉開車門,低聲道。
“先走吧,到了舅舅那兒再說。”
白夭垂下眼,先上了車。
抵達寺觀,進院子見到孟徊的那一刻,孟梟大大松了口氣。
見到幾人,孟徊倒是有幾分意外。
“怎麼都來了?”
聶混當先舉步走向他,淡淡開口。
“進屋說吧。”
孟徊點點頭,帶著幾人回了房間。
剛進屋,孟梟就憋不住,把昨日從這兒離開看見只猛獸,以及白夭說山里不太平的事都復述了一番,緊接著勸他:
“您還是收拾東西,先跟我們出山吧,等這陣兒過去了,再回來就是了。”
孟徊聽完,倒是一臉平靜,在桌邊坐下,慢條斯理的撿杯子給他們倒茶。
“昨夜里山里是不太平,但也沒你們想的那麼驚險,山里人氣不多,真是只了不得的東西,就奔著人來了,降妖除魔的,還怕它沖撞?”
孟梟一臉焦慮,“父親,您都什麼歲數了,能避就避吧!”
孟徊笑了一聲,“是禍躲不開,避它做什麼?找上來倒是好,過兩招,沒準能制服它,省的它改日跑到山外去禍害人。”
孟梟簡直無語,他有些堵心,只能看向一旁的白夭。
白夭的心思沒在他們的聊天上,對上孟梟的視線,她眨了眨眼,看了眼院外,又看向身邊的聶混,緩聲道。
“你們在這里等一會兒,我進山一趟。”
聶混面無波瀾,微微點了點頭。
孟徊便站起身來,“白姑娘要進山,這一帶我熟,我...”
白夭淺笑搖頭,“不必帶路,我隨便看看,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孟徊看聶混,見他沒什麼表示,便也沒再堅持。
白夭獨自離開寺觀,到了觀外西側的竹林,才化成團白霧,向著陶淺之洞府的方向而去。
此時,陶淺之的洞府里。
忙碌了大半夜的兩個人,正一左一右坐在石桌邊,一邊喝酒吃菜,一邊看著被困在籠子里的魔獸聊天。
籠子被陶淺之施過法咒,那只魔獸掙脫不開,焦躁的在里頭轉圈兒,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嘶吼聲,一雙血紅的眼睛布滿兇狠,直勾勾盯著兩人看。
仿佛只要它能掙脫桎梏,就會第一時間撲上來!將陶淺之和滕嵇撕扯成碎片。
滕嵇端著一盤棗糕,吃的衣襟上都是糕點碎屑,時不時灌口酒順順喉。
“它怎麼還不化人?咱們都等了兩個多小時了,我都快吃飽了。”
陶淺之翹著腿在嗑瓜子,腳尖兒悠閑的一蕩一蕩。
“興許是覺得在籠子里,化了人形也站不起來?也興許是,就是單純的不想跟咱們嘮嗑。”
“站不起來可以蹲著啊,不能面對面聊兩句嗎?他該不會是道行太淺,就是只普通魔獸吧?”
陶淺之上揚的眼尾掃了他一眼,無聲嗤笑。
“你頭一次見魔物?”
滕嵇很實誠,睜圓眼睛,點頭嗯了一聲。
“我七百多年沒出過嵇山,魔域被鎮壓的時候,我還沒出生呢。”
陶淺之呵笑一聲,上下打量他一眼,輕輕頷首。
“沒見識不要緊,現在見著了,老身教教你,怎麼辨別啊。”
說著,他嗑著瓜子站起身,晃悠到籠子邊去。
滕嵇一臉興致,捧著盤子跟在他身后。
“辨別?辨別雄雌?辨別道行?妖我是能看出來的,魔物我真沒研究出來,我盯著它看幾個小時了,怎麼看它都是只魔獸。”
陶淺之搖搖頭,吐了片瓜子皮,“魔獸道行夠了,也是能化形的。”
說著,捏著枚瓜子,沖著籠子里的點了點,開始評頭品足,十分有耐心的給后輩講解授課。
“這一頭,觀其皮毛體積,還有鋒利的牙口,就知是頭成年的魔豹。”
“雌雄就不用我跟你說了啊,很明顯,雄的!”
“唉,重點來了,四耳直立容四方異聲,爪鉤鋒利魔光閃爍,這說明它修煉時魔氣注重與四爪。額上這雙角形似鹿,你見過長鹿角的豹子?”
見滕嵇搖頭,陶淺之將瓜子皮扔進籠子里,羞辱逗弄的行為激怒了里頭的魔獸,它咆哮著呲牙怒吼,爪刃逼出來,終究是被籠子上的符咒給抵了回去。
“那就對了,這是異變,沒道行的魔獸做不到的。”
“看見它舌頭沒?那個漆黑紋印。”
滕嵇一臉崇拜,瞪著眼看,連連點頭:
“是契印!”
陶淺之一臉孺子可教的欣慰,接著嘎巴嘎巴嗑瓜子。
“對,契印,這說明它有主人,但凡魔獸認主,沒有魔會不訓練它,不然留著它干嘛?看家還是暖床?”
“能離開主人身邊,獨自行事的魔獸,怎麼能只是只普通的魔獸?那還不早被人給宰了嗎?”
滕嵇聽的半知半解,看著籠子里還在焦慮踱步的魔獸,舔了舔嘴唇。
“那它還不化形,是在裝傻?難不成想一直被這麼關著嗎?”
陶淺之哂笑,在籠子邊蹲下身子,沖里頭的魔獸勾了勾手指。
對上它血紅的通圓的一雙眸子,他下巴抬了抬,眼睛看向魔獸勾起來的尾巴。
“看你尾巴上的紋印,少說得七百多歲了,別裝了,說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