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仆握著帕子愣住,顧珮妤當即接話,“阿珠,你先下去吧。”
阿珠唯唯諾諾的垂下眼,“是,小姐。”
白夭等她收拾了水盆離開,這才踱步到床邊,微微俯身,打量顧紹華氣色,似模似樣的一手握住他手腕,一手掀他眼皮看。
她眼睫卷翹濃密,微微下垂時,遮掩了瞳珠中幽暗閃爍的絲絲藍澤。
不出片刻,白夭已經看穿了顧紹華身體的癥結所在。
她直起身,負手側頭,笑看顧老爺。
“要讓他醒來,倒也不難。”
顧珮妤眸子睜大,扶住僵住的顧老爺,“父親...”
顧老爺只是片刻的難以置信,仿佛是絕境重生,心如死灰后突然聽人說還有活路一般。
他僵了半晌的胳膊,開始控制不住顫抖,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白夭。
“白姑娘說...說的可是,真的?”
白夭唇角牽了牽,再次垂眼看向顧紹華,伸出纖細素指,推開他頭,指腹在他頭部穴位撫觸,聲線輕淺。
“不過是淤血堆積所壓迫之處較敏感,不用外力沒法疏散淤結。”
顧珮妤聞言連連頷首,顯得也沒有之前清高淡然。
“對,大夫是這樣說,開顱術的風險實在太大了,救活的幾率微乎其微,不能冒這樣的險...”
顧家就這一個兒子。
哪怕他半死不活躺在這里,于顧老爺來說,也總比顧紹華就這麼死了,顧家絕后,要來的安慰。
白夭無聲笑了笑,這點病癥,于她來說,不過是施用些靈力驅散淤結的事,舉手之勞。
跟聶禮的腿沒有可比性,甚至于比聶祥被鬼迷心竅的麻煩,還不值一提。
不過......
白夭想,她也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就醫好了顧紹華,否則事出反常必有妖,反倒會引起顧家人的懷疑。
她歪頭看向顧老爺和顧珮妤,“試過針灸沒有?”
顧家父女倆齊齊一怔,又紛紛點頭。
顧老爺接話,“試過了。”
能試的辦法,都已經試過了,只差開顱術了。
白夭微微頷首,“我可以再試試針灸。”
顧老爺眼里浮起的光略淡,“針灸...”
已經試過幾次,換一個人試,難道就會不同嗎?
心底升起的希望,仿佛正在漸漸覆滅。
顧珮妤看了他一眼,將他扶坐在椅子上,繼而目光堅毅的回視白夭。
“白姑娘盡管試,我只有一問,白姑娘有幾分把握?”
白夭負手淺笑,淡淡回了句。
“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。”
顧珮妤看著云淡風輕又胸有成竹的白夭,眸光跳了跳。
她聽明白白夭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,她得意思是,她既然做了,有把握,就等于一定成功。
心頭莫名升起幾分敬意,顧珮妤點點頭。
“好,我們信白姑娘,無論什麼法子,顧家都無異議。”
顧紹華已經這樣了,還有什麼法子,是比開顱要險的?
傍晚,白夭與顧珮妤一起回到聶公館,兩人紛紛下車。
白夭一步都沒多停留,徑直就要往聶混的樓院走去。
顧珮妤見狀連忙開口喚她,“白姑娘,那明日起我們...”
白夭駐足回首,淡笑接話:
“明日是第一日,但也不必每日都過去,日后我去,會派人來知會三夫人同行。”
顧家人也不可能放心讓她獨自去為顧紹華針灸。
顧珮妤聞言點點頭,沒再出聲,只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。
回到樓院,白夭在書房找到聶混,與他說了要替顧紹華醫治的安排。
聶混對此不置可否,“他,也值得你花費時間特地跑幾趟?”
白夭無奈笑嘆,雙手撐在書桌上,俯首湊近他。
“能替你磨平這業障,當然值得。”
聶混盯著她昳麗淺笑的眉眼,瑞鳳眸中波光幽暗,突然抬手捏住她小下巴。
俯首湊上前,在她唇上響亮的啵了一口。
第197章 軍火
兩人隔著書桌,唇瓣相離時,似乎牽出了透亮的藕絲。
四目相對,兩雙清黑的眸中,同樣笑意涓涓。
白夭干脆俯下腰身,上半身趴在書桌上,眼巴巴瞧著他。
“我不在,四爺也沒出門,那你今日都做了些什麼?”
小妖精昳麗的眉眼瞧著嬌嬈明媚,單手托腮趴在書桌上,嗓音也輕細綿軟。
她是很少像這樣露出小女兒嬌態的。
聶混眉梢眼角都溢著笑,手肘搭在桌沿兒上,也湊近她,啟唇時,兩人的呼吸都交織在一起。
“也沒什麼,就是在家里呆著,安靜想你。”
白夭眼尾笑瞇,“還有呢?”
“想你。”
“嗯?”
“一邊想你,一邊等你回來。”
“少來這些,就沒做別的?”
聶混唇角上揚,眼睫微垂,視線落在她瑩潤飽滿的櫻桃唇上。
“順便想了些其他的事。”
白夭眨眨眼睫,示意他繼續說。
“琢磨了琢磨,你藏在供桌下的那些法器。”
白夭鼻尖皺了皺,輕笑一聲。
“算你誠實,我都聞到你身上的香火氣了,你去小供堂了,竟還發現我藏起來的法器。”
聶混挑眉,作勢嗅了嗅自己袖口。
“這都差不多兩個時辰了,果真是狐貍鼻子。”
他無奈搖頭,抬手扣住白夭的手腕,“過來。”
白夭直起腰身,繞過書桌,走到他身邊,被男人兜手抱坐在懷里,緩聲與她解釋了一句。
“爺可不是沖你那堆法器去的。”
“爺去小供堂,是閑來無事,想替你做些什麼,發現你桌下的蠱壇,可是藤嵇說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