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剛將鎖扣封住,下意識抬眼,就瞧見樓梯拐角處,秦合和籬官正靜靜站在那兒。
白夭捏著囊袋的指腹微緊,面上神情瞬息恢復淡靜,緩緩踱步上了臺階。
秦合眸光微動,盯了眼她手里的囊袋,徐聲問她。
“是什麼?”
白夭面無波瀾,“沒什麼,仙果罷了。”
秦合眼底掠過絲暗芒,“我知道是仙果,方才的靈力與香氣足以證明它的與眾不同,我問你,這仙果是什麼療效,用來做什麼的?”
白夭卷翹得睫羽動了動,安靜與他對視,細聲道。
“我自有用處,它不是用來給你療傷的,你需要,我那些法器,都可以給你用。”
她得避而不答,更令秦合起疑。
他眉心淺蹙,定定與白夭對視,面對她波瀾不驚而又認真的神情,秦合唇瓣微抿。
“小白,我看不懂你了。”
白夭眸光跳了跳,垂目看了眼手里的囊袋,唇角牽了牽,繞過他上了樓梯,只低低扔下一句。
“這東西只是對我意義不同,無關其他的。”
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三樓廊口,籬官收回視線,看向臺階下的秦合。
“主人,白姑娘重情重義,不是吝嗇之人,或許那東西對她真的意義不同。”
秦合眉眼沉郁,看了他一眼,一言不發抬腳上樓。
他當然知道白夭對他不會吝嗇,也正因此,他才更在意那東西。
誰送來給白夭的?
又什麼不同的意義?
究竟又是用來做什麼的?
白夭沒有回主臥,而是徑直去了小佛堂。
只是主臥的門開著,聶混就坐在外室里吸煙,自然也看到了她一閃而過的身影。
他捻滅煙蒂,起身跟出房間,腳步加速,跟著她進了小供堂。
白夭一手抵在門上,關了一半的門因為聶混的到來而停頓,兩人視線對上,隨即她撒了手,轉身進了屋。
聶混一步跨進來,反手合上門,低低詢問。
“怎麼了?”
白夭看起來有點焦躁,她在原地打著轉兒,腳步停不下來,還下意識的咬指尖,掛在手上的囊袋十分顯眼。
“夭夭?母親她說了什麼?”,聶混修眉微蹙,上前扶住她肩,阻止她繼續打轉。
離得近了,白夭抬眼看聶混,他看到她眼底濕潤的水光,不由心都提了起來。
聶混眼眸微暗,“究竟怎麼了?發生什麼事?”
“元稞果...”,白夭聲音哽咽了一下,屏了屏呼吸,將囊袋遞給他,“元稞果,天狐族圣樹的果,萬年一顆...”
聶混當然不知道這東西的特殊之處,但萬年一顆,他還是聽得懂的。
他蹙了蹙眉,靜靜等著白夭繼續說下去。
白夭深吸了口氣,語聲壓低。
“天狐族覆滅后,這圣樹就歸女媧掌管了,萬年結果的元稞果,不出所料,這是五千多年前,在我姑姑手中成熟的那顆,九重天上不可能還有第二個,為什麼會由孟夫人如此隨意送到我手里?”
“玄龍的部下屠戮了天狐族,殺了姑姑。”
聶混瑞鳳眸深黑,幽亮的瞳珠中似有漩渦涌動。
“是玄龍?他掌控我母親?!”
最后一句,他語聲中的戾氣極重。
白夭無措搖頭,她看向手里的囊袋,喃喃低語。
“他讓孟夫人將此物送給我,就是要我知道是他。”
她從聶混口中得知他是玄龍分體,沒有去質問玄龍。
現在,玄龍又通過這種方式,來誘她去質問他。
那條龍,就是在想方設法的,引著她一步步去猜測真相。
玄龍總是孤高自傲高高在上,他不屑于親口告訴她,他覬覦她的事實。
他要她一點點看清,他所謂的真情。
他現在,一定在等,等她念請神咒,等她主動找他。
他掌控著她,還掌控著聶混。
這像是一場自尊心的較量,白夭不想低頭,但是逃避,貌似也不是她的作風,玄龍也會猜到,她已經知道了。
短暫的思量過,白夭抬眼看聶混,輕輕握住他的手,細聲道。
“你先出去,這件事,我來跟他談。”
聶混薄唇微抿,盯著她的瞳孔烏暗專注。
“如何談?讓他放了我母親?”
白夭搖搖頭,“孟夫人并不像是被迫的,她的確牽掛你們,不舍得離開,不管她以哪種形態存在,都是因為對你和二爺的愛,這一點,你要清楚。”
“那你還跟他談什麼?”
白夭頓了頓,眸光莫測,壓低聲。
“他不會親口告訴我,你是他分體這件事,我便權當不知道。”
“元稞果送到我手里,我是一定要找他的,不找他,才反常。”
“夭夭...”,聶混滿眼復雜。
白夭挑了挑唇角,掀起眼簾,沖他清淺一笑。
“既有所圖,自然免不了與他周旋,有些事,也必須得跟他問清楚。”
聶混當然是不愿意讓白夭找玄龍,且單獨面對他,但他拗不過白夭。
此時的十重天頂,某位帝神,正面無表情歪斜在金光浮云椅上,食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扶手,眼神直勾勾盯著玄天鏡幽靜的平面。
水波微微蕩動時,久違的請神咒語縈繞進耳中。
他殷紅唇角輕勾,上揚的下顎線弧度倨傲,廣袖隨意一揚,鏡面幻化,清晰顯現出青裳窈窕的婀娜身影。
白夭也沒拐彎抹角,拎著手里的囊袋晃了晃。
“你來了是不是?玄應帝神是知道我喜事將近,特意送這麼貴重的賀禮?懷璧其罪的道理,應該不用我多說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