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丞相雖是個文官,不懂舞刀弄槍,但回回都能把蕭天佑氣得夠嗆。
司妖烈喝了一盞茶,悄然插了一句:“本座倒是認為,阿月若為本座弟子,長安國師,后繼有人。”
“閉嘴!”蕭天佑怒喝。
“不可能!”羅丞相拒絕道。
司妖烈:“……”他的國師之位,有這麼拿不出手嗎?
神武皇帝干咳了聲,笑瞇瞇地說:“諸位別爭了,不如把皇位交給她吧,朕也好歇會兒。”
眾人:“……”
軒轅祁有些呆愣地望著御書房內的幾人,隨后展露笑顏。
……
九尊樓前。
楚月掀起珠簾,坐上奢華的馬車。
不多時,垂下的珠簾被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掀開,慕臨風如猴兒般竄進來,一臀部坐下。
楚月閉眼小憩,腦子里所想,都是接下來的路。
她的路,荊棘遍布,尸山骨海,并不是很好走。
馬車徐徐駛離,沿著長安城繁花似錦的街道。
長街兩側,忽然間涌起了無數的百姓,轉眼間就已人山人海,熱鬧非凡。
“葉三爺威武!我楚爺威武!”
“楚爺鎮守神武,看誰敢欺我長安無人?”
“葉楚爺,我要跟你生猴子。”
“此生無悔入長安!此生無悔在神武!此生無悔……遇楚爺!”
“愿我楚爺,乘風破浪,扶搖直上。從此百歲無憂。”
密密麻麻的人群,填滿了長安街道。
馬車內的幾人,都已呆愣住。
夜孤城緊咬著下嘴唇,眸光流轉著斑駁細碎的星光。
羅剎戴著銀色面具,笑得粲然。
楚月慵懶而坐,手指輕放在狐貍的身上。
聽到那些近乎狂歡,充滿炙熱的聲音,睫翼微顫,紅唇輕抿。
旋即。
楚月緩緩地睜開了眸子。
那一雙美眸,有幾許微妙之色。
好似積雪融化,春暉明露。
一道暖流,淌過了渾身,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微暖,悄然沸騰!
她有一種猶如破繭般的沖動,想要守護長安百姓,神武子民,愿這一方天地,活在太平之中。
保家衛國,
言簡意賅的四個字,不再是鎮北侯的夙愿,而是她的……
夙愿!
這一回,她不為鎮北侯,只為那一句:
此生無悔入長安!
沈清風掀起一側的簾子,露出小角,朝外看去。
長安街道,人滿為患。
一張張洋溢著快樂的臉龐,映入眼簾之中。
上至古稀花甲的老人,下到蹣跚學步的三歲稚童,將這條長到好似沒有盡頭的繁華街道給填得滿滿當當了。
一雙雙眼睛,綻放出極致的熾烈光芒。
無數道視線,匯聚在緩慢往前行駛的馬車之上。
這片街道,在艷陽天里狂歡。
不計其數的長安百姓,舉臂高呼,異口同聲:“此生無悔入長安,此生無悔遇楚爺!”
沈清風呼出一口氣,有著難以言喻的奇妙情緒。
就在不久前,長安還沒有葉三爺,只有一個人盡可夫的葉三小姐。
世事瞬息之變化,盡在眼前。
沈清風舒展開眉頭,露出了最為真摯的笑容。
“葉侯,你是在哭嗎?”慕臨風收起了吊兒郎當的風流模樣,忽而嚴肅地問。
慕臨風的話,叫馬車內的所有人,視線轉移,齊齊望向了楚月。
女孩抱著她最為喜愛的抱枕,從容泰然的坐在軟墊之上,神色依舊淡漠如清霜,但她眼眶微紅,睫翼掛著淚珠。
“沒有。”楚月回道:“酒喝多了,從眼睛里跑出來了。”
突地,楚月的手指彈在了小狐貍的腦殼上,“以后再讓我喝酒,就吊起來打。”
慕臨風:“……”這丫頭就算找理由,未免也太牽強了些吧?不知道找一個好點的麼?
不過,并沒有人拆穿楚月蹩腳的理由。
她垂著眸,心緒放遠。
閉上眼睛,在內心深處低吟:此生無悔入長安。
或許,這是她與這些人之間的共鳴與悸動吧。
馬車停在了葉家府邸的前方,百姓們漸漸少了。
走下馬車后,可以看到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乞討之人,面前放著缺角的破碗,裝著零零散散的幾枚碎銀!
“好可憐啊。”
慕臨風望著乞兒,為了表現出自己大丈夫的胸懷與憐憫之眼,擦了擦并沒有淚水的眼尾,做作的感嘆道:“葉侯,慕侯此生,最見不得可憐人了,慕某一定要幫助她。”
楚月站定不動,目光落在慕臨風的身上。
只見慕臨風闊步往前走去,拿出了鼓起來的沉甸甸荷包。
他蹲在乞兒面前,將荷包打開。
討乞的人兒看見慕臨風,兩眼放光,這位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者!
就在眾人以為慕臨風即將把大量錢財拿出來行善之時,卻見慕臨風挑起兩根細長的手指,夾了一枚熠熠生輝的金幣,放在破碗之中。
許是覺得放多了,慕臨風放完這一枚金幣后,又把碗里的碎銀全部拿走,還一本正經地說:“這些都是找零的,就不用勞煩你了,我自己動手就好。”
乞丐:“……”他行乞多年,還從未這麼憋屈過!
饒是沉穩從容如楚月,此刻也是目瞪口呆,震愕不已。
這慕臨風,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?
就一枚金幣,還帶找零的?
“不用感激,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。”慕臨風做作的說道。
慕臨風如那慈悲心懷的人,事了拂衣去,瀟灑自如,倒是那乞兒看傻眼了,瞪著眼睛,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