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鐵牛淚眼汪汪:“早知如此,我就把那兩只蟋蟀帶來了,臨死之前玩一把,做鬼也瀟灑。”
“出息。”
燕南姬鄙夷地瞥了眼他:“難怪你娶不到媳婦。”
秦鐵牛瞪了瞪眼睛,認為燕南姬自從有了未婚妻后,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。
“楚爺,別怕,不管今夜如何,今生如何,我們生是葉三爺的人,死是葉三爺的魂。”周玄說道。
楚月看著他們,眼眶泛起了紅,兩手攥成了拳。
既已毫無退路,那便……英勇往前!
拓跋齊看著這群年輕的人,突然為自己此前所說的“非我族類”和小人之心感到慚愧。
此刻,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女從外面走了進來。
白發蒼蒼的老者,身穿鐵衣,兩眼炯炯有神。
“老將軍,你怎麼來了?”
拓跋齊道。
老者是戍守邊關的將軍,年邁后便在物華天寶的東籬城頤養天年。
而他旁邊的女子,正是楚月的熟人。
長安武殿,秦公之女,秦芊芊。
秦芊芊的額頭用軟布包扎著傷口,還溢出了血跡,當她看見楚月,緊咬著下嘴唇,各種情緒涌了上來。
“拓跋城主,我已知道了月圓屠國夜的事情。”
老將軍道:“我身為長安的將軍,國難當頭,不該退縮,老朽雖年邁,但鬢雖殘,心未死,還愿騎馬上陣,殺敵在城前!”
拓跋齊張了張哆嗦地嘴,卻是道不出話來。
老將軍走向楚月,停在楚月的面前,抱拳道:“想來這位便是葉將軍吧,還請葉將軍準許老朽出戰,共赴國難!”
“將軍,不可。”拓跋齊搖頭。
“老將軍,從現在開始,你身為東籬城防軍的正將,隨時與我,應戰敵軍。”
楚月字字鏗鏘,目光如鐵。
老將軍驀地看向了楚月,心口猛顫。
世人、家人都道他年邁不如當年雄風,此去出戰,必然一死。
但眼前的女孩,沒有絲毫的阻攔。
她不把他當一個老人來對待。
在她的眼里,他亦是為將之人。
老將軍大笑幾聲,面朝楚月,再次抱拳,“老朽,定不辱命!”
“人在,城在。”
楚月拱手回禮。
兩代良將,于十四月圓,心照不宣。
“蕭離!蕭染!”
楚月隨后挺直脊背,高聲道。
“末將在!”
兄妹倆人踏步走出,寒光照在甲胄之上。
“率領護國軍隊,集結城西!”
“是!”
“鎮北十九少將何在?”
“末將在!”
“列陣城西,護我旌旗,隨我應戰!”
“是!”
“城防軍、譚家軍,請護其他三面城,阻宵小之輩夜襲。”
“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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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說:
第1267章 百年窖,三尺綾
眾人齊喝之聲,如平地驚雷,震云霄!
危難當頭,各自的臉龐都寫滿了無畏。
得到命令后,都走出了城主府,大部分士兵、軍隊集結在城西。
風聲呼嘯而過,發出的聲吼越來越大,如山間野鬼在咆哮。
楚月兩手握拳,晚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。
她仰起頭看向那一輪白玉盤般的圓月,四周烏云密集,似有風雨欲來。
“軒轅雨,羅剎。”
楚月再道。
“徒兒在——”
軒轅雨一步踏出,兩手抱拳,倒也有女將軍的風范。
比起以往,眉目之間少了些許的張揚,多了些沉穩。
名為羅剎的少年戴著面具,彎腰低頭行禮。
“你們率領楚軍,組成后援隊,竭力保護傷殘士兵,還要安撫城中百姓,避免人心惶惶。”楚月嗓音冷冽。
“是!”
兩人齊聲應下。
楚月說完一切,輕吸了一口氣,面上浮現了笑,堅定而浩然地朝外走去。
城主府的四處,亭臺亭榭,極為雅致。
即將出府前,遇一行人,從左側踩著鵝卵石而來。
為首的女子穿著殷紅的長裙,眉間一點血色花鈿,烏發如綢,眉目似畫。
乍眼看去,宛若風骨如玉,遺世獨立。
拓跋齊眉頭一蹙,擔心地問:“芷兒,你怎麼來了。”
拓跋芷,東籬第一美人,精通音律,熟知雅書,其以才名傳遍諸侯國。
她的兩袖臂彎,纏著如絲綢般的三尺白綾,在夜里飄飄欲仙。
雙手之間,則捧著一壺老窖烈酒。
拓跋芷看了眼父親,隨即停在楚月的面前,款款行了行禮:“葉將軍,我與城中百姓,等將軍和諸位戰士凱旋。”
“好。”
楚月點頭應道。
“早聞將軍是酒壇中人,待將軍歸來,小女便用這東籬的百年老窖,與將軍同飲一杯。”拓跋芷溫婉如斯。
楚月的眸光落在拓跋芷的兩側臂彎的三尺白綾上,目光微微地顫動,眼里多了一絲欽佩。
而后,她無比鄭重地抱拳,身如鋼鐵堅毅,率領眾人朝外走去。
“照顧好小姐。”
拓跋齊匆匆吩咐完,便跟上了楚月。
拓跋芷捧著百年烈酒,望著楚月和父親的背影,淺淺一笑:“都說嫁夫當如葉三爺,我當是,巾幗者,葉楚月。”
“小姐,你這白綾……”
婢女皺了皺眉。
“此戰若勝,我與將軍同飲此酒。”
拓跋芷閉眼感受了一陣風,才睜開澄澈的眼,一字一字如流水:“若敗,我便死于這三尺白綾,亦不為敵軍俘虜。”
“小姐……”
婢女眼眶通紅。
“去取我的琴來吧,我為東籬城主之女,應助葉將軍一臂之力。”拓跋芷道。
“是,奴婢這就去取。”
拓跋芷滿眼笑意,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。
她看向楚月漸行漸遠的方向,修長白凈的指骨,輕捧著百年老酒。
……
與此同時,狼煙密如風暴,敵軍號角尤其的刺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