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正沒忍住問道：“老師當年就是因為太優秀，不屑與讀書人為伍，所以才……”

　　“咳咳！”

　　程昭咳嗽起來，拉了沈正一把，這件事是老師的心頭傷疤，最好不要提……

　　“此事沒什麼不能說。”虞夫子看向遠處的竹林，“當年的我十五歲成為舉人，風光無限，渾身傲氣，周邊一切都不放在眼底，被人嫉妒，遭人暗算。在那些心胸狹窄的人眼中，不管你有沒有傲氣，只要你優秀，那麼，就是他們的眼中釘。文人聯合起來，口誅筆伐，堪比千萬大軍，我敵不過，你們二人也敵不過……”

　　“所以，記住為師的話，要低調不能張揚，要合群不能孤傲，當你融進文人的大染缸時，才能真正的收斂自己身上的光芒。”虞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，“為師能教你們的也只有這麼多了，去吧。”

　　“謹記老師教誨！”

　　程昭和沈正同時彎腰拱手，將每個字都記在了心里。

　　虞夫子站在門口，看著沈家的馬車緩緩走遠，轉頭看到了屋后的豬圈門口，他兒子虞瞻和穗孺人的小兒子趙景思一起坐在那里看書寫字。

　　自從府試回來之后，小瞻每日都會在豬圈門口擺放桌椅看書，后來景思也有樣學樣。

　　“我們兒子很優秀不是嗎？”陸映雪走到他邊上，眼中微微濕潤，“下次考試的時候，若是被人安排到廁號，就再也不用怕了。”

　　她站這麼遠，都聞得到豬圈里的臭味，真不知兒子是怎麼堅持下來的。

　　虞夫子嘆了一口氣：“是我耽誤他了……”

第414章 曹宏的身世

　　午時日頭正好之時，曹家的馬車徐徐駛進大河村。

　　沒有直接去曹家桑園，而是先來程彎彎家的院子門口。

　　“親家母，我老曹上門叨擾來了！”曹德福從車上跳下來，“在忙什麼呢？”

　　他走進院子，好奇的東看看細看看，院子里用長椅架起篾片晾曬處，上面曬滿了干筍蘑菇和木耳，他拿起來聞了聞，還張口嘗了一下。

　　“村里的東西，不干凈，別亂往嘴里放。”齊氏帶著小兒子從車上跟隨而至，目光落在正在忙碌的程彎彎身上，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，“穗孺人如今都官至七品了，這些活計怎麼還自己親手做呢？”

　　程彎彎將最后一籃子蘑菇倒在篾片上，擦了擦手笑著道：“咱們村里人，就是一年干到頭，歇不下來。親家公親家母別站著了，進來坐吧，紅英，倒幾杯茶水過來。”

　　齊氏略帶嫌棄看著土坯房子，立即搖頭：“我們這次來，是想去桑園看看，瑩瑩呢，怎麼不在？”

　　一大早孔繡娘就去曹府借錢，一開口就是一萬兩銀子，一個嫁出去的女兒，還想從娘家挖錢，簡直就是異想天開，但她是后娘，不好直接回絕，于是提出先來看看情況，一個剛起步的桑園，肯定到處都是問題和疏漏，順便找個理由拒絕就行了。

　　“瑩瑩一大早就在桑園那邊忙呢，正巧我也要給她帶點吃食過去。”程彎彎提起一個竹籃，“走吧，我帶你們去桑園。”

　　曹德福連聲道：“那就麻煩親家母了。”

　　從這里走到桑園還有些距離，程彎彎帶著一行人走田埂上的近路，這會兒田埂上很熱鬧，到處都是人，插秧或是施肥除草，每個人看到程彎彎都會抬頭打聲招呼。

　　“大山娘，家里來客人啦。”

　　“大山娘，剛剛孩子摘了點樹莓，還挺甜的，拿著吃吧。”

　　“謝謝趙三娘。”程彎彎接過來，問身后的曹宏，“宏兒吃不吃？”

　　曹宏剛要伸手拿，就被齊氏扯了一下：“不知道多少蟲子螞蟻爬過，小心吃了肚子疼。”

　　“你這人，怎麼跟穗孺人說話的！”曹德福不滿的道，“沒人讓你來，你非要來，來了嫌這嫌那，還教壞宏兒！來，宏兒，爹牽著你，張嘴，爹喂你吃一顆樹莓。”

　　看到兒子連吃一大把不干凈的野果子，齊氏氣得要死，正巧她裙擺掛在了路邊的樹杈上，用力一扯，裙子頓時破了個大洞，氣得她臉色發青。

　　程彎彎笑了笑，現在就生氣了麼，等會有更生氣的時候呢。

　　遠遠看到了桑園，正值春末，桑樹長勢非常不錯，一大片翠綠的桑樹林，很是喜人。

　　邊上修建的一排房子里，養了不少蠶，白色的蠶啃噬著桑葉，場面格外壯觀。

　　“爹，母親！”曹瑩瑩提著裙擺從屋子里出來，滿臉高興，“你們怎麼來了，也沒提前說一聲。”

　　“爹來看看你這個桑園到底什麼情況。”曹德福直入正題，“孔繡娘說你打算花四萬兩銀子購置江南織布機，可有此事？”

　　曹瑩瑩點頭：“我手上有三萬兩銀子嫁妝，還差一萬兩，所以才讓孔繡娘回去借錢，爹，你放心，這桑園肯定能賺錢，不出兩年時間，這筆錢就賺回來了。”

　　“你未免太天真了。”齊氏毫不留情潑冷水，“四萬兩銀子，你知道是多少錢嗎，全部拿來買織布機，簡直就是兒戲！曹家有自己的織布廠，蠶絲出來后，全部運送到織布廠即可，不需要你再來折騰……”

　　她話說到一半，突然愣住。

　　因為她看到邊上的樹影下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　　曹平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