佟貴妃把賞菊宴設在御花園之中,花園中各色秋花齊放,必是爭奇斗艷。
白露道:“既然已有萬花斗艷了,不如主子就穿身素雅的,如何?”
陳文心笑著對她點頭,白露得到了鼓勵,又繼續說道:“湖綠的不起眼,緋色的犯了菊花的色。”
看來看去,最后她挑出一身白色的,“主子瞧瞧,這件可好?”
“你看著好還能不好嗎?不必問了,快些更衣梳頭罷。”
只換了衣裳,梳了別致又不繁復的發髻,面上依舊不著脂粉。
宮人把早膳端來,她倒慢悠悠地用了起來。
白露奇怪道:“主子今兒起得這般早,方才又催著更衣,怎麼現在倒慢悠悠起來?”
“起得早不過是我心里擱著這件事,也想著有足夠的時間準備。現看時間還早,何苦急著去?去得太早,倒助長了她的氣焰。”
她說這話的時候,面上不自覺帶上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。
這態度莫名叫白露看了安心,原先擔心著佟貴妃使詭計的心情,也放寬了許多。
她笑道:“主子慢慢用,我到外頭迎一迎。估摸著德嬪娘娘和章貴人要到了呢。”
衛常在理應是跟著榮嬪去的,不會特特跑到翊坤宮來。
話音剛落,白露還未走到門口,小桌子已走了進來。
“主子,德嬪和章貴人到了,來請主子一同赴宴呢。”
陳文心這里早膳才用了一半,便道:“請她二位進來坐罷。”
白露想了想,她兩個原不是外人,請進來也是無妨的。
德嬪和章貴人一進來,陳文心先道:“恕我失禮了,二位原是自己人,我也就不拘泥了。”
她二人見著陳文心還在用膳,難免打趣她。
“好個勤妃娘娘,這個時辰了還在用膳,也不怕叫人等著?”
章貴人笑著,和德嬪兩個一同坐到左邊的榻上。
陳文心抹了抹嘴,“德嬪姐姐說我倒罷了,你也敢說我懶散了,咱們還不是一樣的人兒?”
章貴人雖沒有她那般能睡,實際上也是個好吃懶做的性子。
德嬪提醒道:“娘娘心里怎麼成算?怕是去遲了,佟貴妃那里又要生事。”
陳文心一面夾起一塊豆芽卷子,一面道:“自然不能去遲,也不必去得太早。佟貴妃便是要給咱們威風看,早早地就去,豈不顯得咱們怕她?”
德嬪和章貴人聽了這話都不敢應,她們兩自然是怕佟貴妃,但陳文心的確不應該怕。
她原是這一伙人里頭位分最高的領頭人,連她都怕了,豈不是任佟貴妃宰割了嗎?
這樣一說,兩人原擔心去遲了,也就寬心了。
陳文心放下了筷子,又用小銀勺子舀起了奶茶喝。
那只小小的銀勺子一勺舀不起多少來,足足舀了四五次,才算喝到了些滋味。
她把勺子一放,又用帕子抹了抹嘴。
“好了,咱們就去吧。”
御花園里并沒有多少蕭索之氣,宮里擅長培育花木的匠人也多,秋天也可以用地暖來烘出春花來。
為了景致協調,御花園里偶有樹木,也都是四季常青的種類。
加上秋天原是秋菊盛開的時節,放眼望去,百花齊放,爭奇斗艷。
陳文心身著白色的大袖襦裙,裙上的墨線刺繡精致,繡的是行吟圖。
這樣文人氣的圖案也只有陳文心想得到,德嬪她們雖看不懂,也覺得十分風雅。
遠遠望見假山石邊那塊空地圍起了屏風,三人便朝那邊走去。
果然屏風圍繞之中擺著整整齊齊的幾案和坐席,惠妃和榮嬪及衛常在都在了,見著她們三人進來,彼此互相見禮。
待見禮完畢,陳文心看向空蕩蕩的上首座位,淡淡一笑。
惠妃先到,為著自謙的意思,她坐到了右邊第一的位置。
座位以左為尊,惠妃把左邊讓出,是把尊位留給陳文心了。
陳文心愣了愣,忙到惠妃身邊請她在左邊落座,又和她咬起了耳朵。
“姐姐也糊涂了,如今佟貴妃雖不待見你,皇上給你的協理后宮之權從未廢。姐姐若是居于我之下,豈不是告訴佟貴妃,這后宮是她做主不是皇上做主了?”
惠妃一聽這話恍然大悟,又恢復了幾分自信。便不推辭,坐到了左首第一的位置。
她是糊涂了,也把佟貴妃看得太高了。
這后宮里沒有皇后,不論鳳印是誰拿著,終究名不正言不順。
究竟誰能做主?不過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兩人罷了。
她不由得心中嘆氣,大阿哥說在金陵的時候陳文心曾經替他解了圍,若是佟貴妃壽宴的時候她在,也許自己也不至于受這麼大的冤枉。
她心里對陳文心也多了幾分敬重,想著自己如今的光景,她不但沒踩一腳還幫忙。
若說幫自己是因為結盟共同對抗佟貴妃的威壓,她在金陵幫大阿哥,便令惠妃心生多少敬意。
惠妃落了座,陳文心也緊接著坐到了右首第一的位置,眾人這才各自落座。
沒一會兒,倒是定常在姍姍來遲,給眾人行禮問安后落了座。
陳文心見著定常在獨自前來,便問:“定常在怎麼自己來了?貴妃娘娘莫非身子不爽來不了了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