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戟將她塞進被子里，這樣照顧她，事無巨細，他其實做的很好。

　　“再睡會兒？”蕭戟詢問。

　　早上的時候，蕭戟也這麼問她，但她當時惹了他生氣，凌桉這一次變得順從了些，點頭：“好。”

　　蕭戟很滿意她的反應。

　　他說：“那你睡吧。”

　　凌桉躺進被子里，看他一眼，聲音很柔：“你要去哪里嗎？”

　　蕭戟蹙眉：“不去，在這陪你。”

　　一句話，凌桉又淺笑開來。

　　蕭戟正好看見她瘦瘦的臉頰旁的小酒窩，愣了愣。

　　片刻后，他轉移視線，翻出來手機玩，開始給人回信息。

　　凌桉之前不小心瞥到了，蕭戟的手機里都是些壓縮好的文件，點開之后密密麻麻的都是字，他和人發消息的時候，回復地言簡意賅，通常就回個“可”。

　　不知不覺間，凌桉睡著了。

　　但她睡的并不安穩，總覺得渾身盜汗，手腳發涼，迷糊間，她看見蕭戟接了個電話，應了聲“喂”，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，蕭戟抬起眼掃了她的臉，緊接著站起身，去走廊說去了。

　　臨走的時候，蕭戟還帶上了門。

　　凌桉眼皮沉重，想費力睜開，但卻做不到，如被人用針線縫住，難受極了。

　　十幾分鐘后。

　　蕭戟推門而入。

　　“凌桉，”他站在床側，低聲開口，“現在就出院吧。”

　　凌桉終于睜開眼睛，意識緩慢回歸，有些愣神，足足緩和幾十秒，才輕聲說：“怎麼了？”

　　“有事。”蕭戟回答地簡單。

　　他應完后，便開始上手，將她從被子里扒拉出來，拽著她要走。

　　凌桉覺得他的手勁有些大，弄的她有點疼，她慘白著臉，低聲說：“蕭戟，你握到我的針孔位……”

　　恰好護士拿著藥水瓶子進來，見狀后立即上前來，將凌桉的手給解救出來，說：“今天還有幾瓶藥沒打完呢，你們要走了嗎？”

　　她的手背上纏著兩條繃帶，被他握了后，逼出了些血。

　　蕭戟才發現這件事，但他只是瞥了眼，聲音淺淡：“那你先打藥，今天的什麼時候打完了，給我打電話，我來接你。”

　　凌桉下意識朝著他走近了一步。

　　但，走了之后，她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未免有些急切，又怕蕭戟嫌她煩，默默地后退一小步，小聲開口詢問：“是……出了什麼事情了嗎？”

　　蕭戟“嗯”了一聲，答案模棱兩可，只道：“就這麼辦吧。”

　　凌桉剛想應聲，但蕭戟的動作很快，可能的確出了什麼嚴重的事情，他沒等凌桉回答，就徑自拿了外套走了。

　　他和她說話，其實一向都是用下命令的口吻的。

　　而她沒有選擇權。

　　凌桉性格軟，又乖，見狀后，只抬起眼，目光不變，眼巴巴地盯著門口看。

　　“他已經走了，”護士將她拉到床邊坐下，給她處理手背上的血跡，“好了別看了，我之前就說啊，還是挑個暖男好一點，他冷冰冰的，看起來也不會照顧人，你看，這手青成什麼樣子了？他也不注意一點。”

　　護士仔細檢查了一遍，又說：“找不到血管了，換一只手給我扎吧。”

　　凌桉乖乖地換了只手。

　　“我想問……”凌桉抬起眼，禮貌地看向護士，“今天還要打幾瓶藥水？”

　　護士瞥她一眼，說：“四瓶。”

　　凌桉點點頭。

　　病房里又變得安靜，凌桉忽然覺得有些窒息，似是喘不過來氣，她不由自主的，深呼吸了一口氣。

　　可這樣的動作，難免牽扯了胸口上的傷，讓凌桉疼地一抖。

　　沒辦法，她只好躺在床上，一雙杏眼盯著上頭的藥水瓶，一滴一滴，順著導管進入自己的身體里，數著時間，一分一秒。

　　一瓶結束后，她眨巴了眼，心道打完一瓶原來需要一個小時又三十四分鐘。

　　太慢了。

　　她掙扎起身，動手調整了導管，滴液速度變快了很多，但由于太快，導致她手背有些發脹。

　　好不容易打完了所有的，她立即從枕頭下邊翻出來手機，扒拉到蕭戟的電話號碼，猶豫許久，指尖碰上摁鍵后，又移開，反反復復。

　　最后，她忍著疼痛感，再次深呼吸一口氣，才鼓起勇氣，摁了撥號鍵。

　　鈴聲回蕩在病房里。

　　一下又一下。

　　凌桉的心跳聲也響徹如雷，整個人說不出來的緊張，期待著，又害怕著，無法形容的感覺，她捧著手機，小心翼翼地盯著。

　　可，鈴聲響了很久，直到自然掛斷，都沒有人接。

　　凌桉眨巴了眼。

　　她又繼續撥打過去。

　　結果還是一樣的，沒有人接聽。

　　凌桉孤零零地坐在床上，陷入迷茫，一雙杏眼低垂，如小動物似的，小小的一團。

　　過了幾分鐘后，凌桉默默地，放下手機。

　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。

　　手機終于響了。

　　凌桉迅速轉頭，根本都沒看，便立即接聽了：“蕭戟。”

　　“嘿？秒接啊？”沈之明的聲音傳來，“我尋思著，之前給你存電話號碼的時候，打的是我之明哥哥啊，你怎麼喊蕭戟。”

　　凌桉一聽，看了眼手機屏幕，發現上邊顯示的備注，確實是“之明哥哥”。

　　她氣急：“你，要干什麼？”

　　“哎別生氣啊，是不是生氣了？”沈之明笑了笑，安慰的聲，這一次倒是正經了不少，“我是覺得，你一個人在醫院里，應該很孤單，你等我一下，我馬上來了。”

　　凌桉眨巴了眼，下意識說：“不用，你不用過來。”

　　沈之明像沒聽見似的，說：“蕭戟應該沒空搭理你，你只有我了，再說了，你之前吃喝都是我照料的，你還說還我錢，現在這麼排斥我，不會是想賴賬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