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可以喝，”蕭戟道，“爺爺的茶，一般都是最好的。”

　　雙手瞬間變得暖和，凌桉垂下的長睫顫抖個不停，如撲簌的落葉剪影，在陽光下抖動著。

　　“蕭戟說的沒錯，這茶確實是頂好的，剛讓人空運過來，第一口就在這呢，你嘗嘗。”蕭爺爺搭話。

　　凌桉輕聲說：“好。”

　　“距離午飯時間還有一會兒，蕭戟你帶著凌桉在院子里逛逛，后院的荷花池結冰了，還怪好看的。”蕭爺爺繼續。

　　蕭戟點點頭。

　　“走吧，”蕭戟臨走的時候，給凌桉換了一杯新的熱茶，讓她將杯子握在手里，“你喝一口，嘴干了。”

　　凌桉乖巧點頭，依言喝下一口。

　　他伸手牽著她出去，還真是在外邊閑逛，蕭家的老宅給人一種壓抑且端莊的氛圍，肅穆之中充斥寧靜，處處可見古色古香的建筑，低調又不失奢華。

　　出門的時候，蕭戟裹住凌桉，給她拉了拉身上的棉襖：“冷不冷？”

　　凌桉搖頭：“不冷的。”

　　“是麼？我看你臉都凍紅了。”

　　“才，才沒有。”

　　“那是緊張的？”

　　凌桉瞪了眼蕭戟，又垂下腦袋，輕聲說：“你明明知道，還要笑話我。”

　　蕭戟笑了笑，張開手將她抱在懷里，像是摟著一個柔軟的小團子，淡然的聲：“就隨便吃頓飯而已，跟去飯店一樣，不用慌張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凌桉應下。

　　蕭戟看她那樣，估摸著她應該是沒聽進去，但也不在意，說：“茶喝了。”

　　凌桉很乖巧，登時舉著杯子喝。

　　“喝完。”

　　凌桉本來就緊張，她一緊張根本就不需要蕭戟催促，茶水喝個不停，不一會兒一杯就見底了。

　　蕭戟順手將杯子放在一側的檐臺上，又將她的兩只小手放在他的口袋里兜著，他想起上次在醫院的時候，凌桉也是這樣，握住他一雙手，明明她自己都冷得發抖，卻還說這樣他就不會冷了。

　　他瞇起眼，看向她：“帶你四處逛逛？”

　　“好。”

　　蕭家的老宅很大，兩人行走緩慢，的確是閑逛的架勢，每走到一處，凌桉的目光停留的位置多一些，蕭戟就會貼心地給她介紹這些建筑和風景，說些有意思的細節給她聽。

　　他侃侃而談，即便聲線冰冷，但依舊讓人沉迷，很容易讓人在他這成熟的魅力之中淪陷。

　　凌桉每一句話都聽地認真，且專注。

　　或者她自己都不知道，此時此刻，這雙杏眼圓圓，發著光。

　　兩人走了四分之一，就到飯點了，所以只能打道回府，即將到前廳門口的時候，蕭戟忽然伸手，將凌桉腦袋上的雪花拂去。

　　凌桉一頓。

　　蕭戟說：“沾了雪，回去洗個澡，要不然要感冒。”

　　凌桉雙眼睜圓，如小奶貓賣萌，眨巴了眼。

　　她本來就是一個善忘的人，很多不開心的事情，她都習慣性地遺忘，所以心中只會留下讓自己高興的事情。

　　就如現在。

　　她想，生活已經這麼艱難辛苦了，擁有一件幸福的事情，就好像是苦湯里忽然嘗到了甜，太令人著迷了。

　　人的一輩子就只有這麼短，她總要多記住幾樣開心的事情，這樣才不負她來人間這一趟。

　　而此時，她好想記住蕭戟，記住這樣的好，這樣的風景。

　　凌桉踮起腳尖，伸手，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掃了掃。

　　“你這也有雪花，”凌桉替他拍干凈，歪著頭淺笑，“你太高了，我都碰不到你。”

　　“那這樣呢？”

　　蕭戟驟然彎下腰身，矮了一截，湊到她跟前，兩人近在咫尺，親近地連彼此的呼吸都一清二楚。

　　他親了親凌桉的粉唇，又咬了咬：“小矮子。”

　　凌桉被他氣住，張口，反咬了回去。

　　蕭戟被她這小奶貓模式忽然變成小野貓模式給逗笑了，道：“做什麼咬人？”

　　“你先咬我的。”她道。

　　凌桉又輕聲說：“我有一米六七，不矮的。”

　　是蕭戟長得高，他看她的時候總需要垂下眼去看，的確是“居高臨下”。

　　“行吧，不矮。”蕭戟敷衍。

　　但他垂眼去看她的時候，這分明就是看小矮子的眼神。

　　“我，我不和你說。”凌桉轉身。

　　蕭戟見狀，將她一把拽住，動作強硬地，將人摁在懷里，笑著說：“我把你拎起來？”

　　凌桉不吭聲。

　　“長本事了，還會發脾氣了。”蕭戟捏了捏她的臉。

　　凌桉伸手，擋住他。

　　蕭戟覺得有趣，倒是沒和她計較。

　　“走了，吃飯了。”

　　他自然而然，牽住她的手，帶著她朝著大廳的方向走。

　　只不過，兩人剛進門，蕭爺爺站在臺階上，這個位置眺望風景是最好的，能夠將整個宅子都收入眼底，也不知道他在那待了多久，又看見了多少。

　　蕭戟腳步一頓。

　　“蕭戟，跟我來趟書房。”蕭爺爺說完，便轉身朝著樓上走。

　　凌桉下意識地，握緊了手。

　　之前那股子不安感再次涌現上來。

　　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是最準確的東西，凌桉就是覺得，蕭爺爺盯著她看的時候，仿佛在看著一件有利的物品。

　　可她又無法看穿蕭爺爺到底在想什麼。

　　“好。”蕭戟應了。

　　他又低下頭：“你在這里坐會兒，想吃什麼和傭人說，她們會給你準備，在這里等我。”

　　凌桉在他抽離自己手心的那一刻，條件反射，狠狠抓緊他的手。

　　“怎麼？”蕭戟回過頭看她。

　　凌桉對上他平靜的眼神，莫名有些慌張，松開手：“沒，沒事，你去吧，我會在這里等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