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就聽到書馳問道：“小倩這孩子，是不是智力……有什麼問題？”

　　書青瑤一愣，沒想到書馳竟然會問這個，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
　　書馳吸了一口煙，看著書青瑤呆愣的表情，笑道：“我沒什麼意思。只是剛才和她聊天，看她反應比尋常孩子慢，問她問題也吞吞吐吐的。是農村的孩子都這樣？”

　　書青瑤眨了眨眼睛，“哦”了一聲，給書馳解釋謝小倩的身世。

　　“她家庭成分不好，從小寄人籬下，我去之前，她就這樣了。聽村民說，是她上山砍柴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，把腦袋摔到了……不過現在她好多了。只是反應慢而已，該說的話，該做的事，她從來不含糊。”

　　書馳道：“你別想太多，我沒有別的意思。這孩子挺好的，你和我都出去了，讓小倩留在爸媽身邊，也算是給他們找點事情干。”

　　書青瑤聽著書馳的話，心里有些感動，書馳只比她大五歲，但是這說話的口氣，已經是大人了。

　　“好了。”書馳揉了揉自家小妹的腦袋，“你哥回家吃飯了。”

　　“嗯。哥哥再見。”

　　書青瑤甜甜的應了一聲。

　　這口氣總算是落下了。

　　書馳笑了笑，轉身離開了。

　　等書馳一走，書青瑤趕忙進了病房。

　　她把門一關，看著坐在床上巴眨著大眼睛的謝小倩，伸出手捧著孩子的臉，急忙問道：“小倩，書馳那狗東西有沒有問你什麼奇怪的問題？”

　　謝小倩眨了眨眼睛，回答道：“沒有呀，哥哥剛才在給我變魔術。”

　　書馳還會變魔術？

　　這家伙在部隊里都學什麼耍女孩子玩的東西了！

　　書青瑤摸了摸謝小倩的小腦袋，溫聲道：”那沒事了。

小倩，來，我們吃晚飯。“

　　和謝小倩一塊兒吃了晚飯，又喂謝小倩喝了筒骨湯，書青瑤向護士借來了一張行軍床，隨便鋪在床尾，打算就這樣將就一晚上。

　　謝小倩現在腿腳不便，沒有人照顧，上廁所也沒辦法，肯定是得有人留下的。

　　夜深人靜，謝小倩剛做完手術，身體虛弱，很快就睡著了。

　　書青瑤躺在行軍床上，閉著眼，迷迷糊糊的。

　　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
　　有人輕輕地推她的肩。

　　“瑤瑤，瑤瑤，醒一醒。”

　　書青瑤睜開眼，就看到卞蓉拎著一床被褥，俯身擔憂的看著她。

　　“媽，你怎麼來了？”

　　“你哥在樓下，你坐他車回家去吧，今晚媽來守夜。”

　　“不用了媽。”書青瑤拒絕道，“我在這里就行了。小倩很乖，不費勁的。”

　　卞蓉伸手摸了摸女兒嬌俏的小臉，心疼道：“你眼睛下都掛黑眼圈了。好了，這里有媽在呢，你回家睡。”

　　書青瑤被卞蓉哄著，送出了病房。

　　“媽，那我明天守夜。”她看著卞蓉削瘦的肩，伸出手抱住她。

　　卞蓉笑了笑，“行。”

　　一個人來到樓下，就看到書馳坐在那輛二八杠自行車上，見到她，從口袋里摸出了一瓶溫牛奶泡給她：“上車。”

　　書青瑤接到瓶裝牛奶，噘了噘嘴，爬上書馳的后座，“哥，你還當我小孩呢。”

　　書馳：“就你這身高，還得再喝幾年牛奶補補鈣。”

　　書青瑤：“……”

　　江城四季如春。

　　但是畢竟是冬季，到了晚上，晚風吹來，還是有些料峭風寒。

　　書馳騎了一會兒車，感覺到書青瑤的瑟縮，問道：“冷？”

　　書青瑤抱著牛奶，嘴硬道：“還好。”

　　書馳停下車，看了眼自家小妹脖子都縮成一團的模樣，輕嘖了一聲，把自己的軍大衣脫下來讓她披著。

　　他這個妹妹，從小嬌氣，長兄如父，他比她大了五歲，基本是從小看著她從一個奶娃娃，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的。

　　他想著自己去當兵，書青瑤就能留在城里陪父母了。

　　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執意要下鄉。

　　更沒想到，在鄉下，干得還有聲有色。

　　書馳的心情復雜，但是更多的，還是自豪。

　　部隊里的兄弟都知道他家里有個妹妹，這次回去，可得跟他們好好炫耀炫耀，他妹妹在鄉下當老師了！

　　*

　　書馳的年假過完了。

　　部隊發了電報過來，叫他回部隊。

　　一家人送書馳去火車站，卞媽媽看著意氣風發的大兒子，心情復雜，千叮嚀萬囑咐，才將兒子送上了車。

　　書馳招呼書青瑤過去，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大紅包，“我在部隊里沒什麼地方花錢，這錢你帶著，在鄉下別虧待自己，知道嗎？”

　　書青瑤眼圈紅紅的，聲音沙啞道：“知道了，哥。”

　　送走了書馳，書家人往家里趕。

　　書建國道：“瑤瑤什麼時候下鄉來著？”

　　卞蓉道：“這個月二十五號。”

　　書建國：“那也還有十天。”

　　夫妻倆輕輕嘆了一口氣，誰也沒說話。

　　兩個人的表情，看得書青瑤心里酸酸的，她抱著卞蓉和書建國的胳膊，“爸，媽，還有小倩呢，她留在城里陪你們呀。”

　　書建國捏了一下小女兒的臉蛋，笑道：“你如果能有小倩這麼乖，你爸你媽就開心咯。”

　　家里少了一個人，氣氛明顯就不一樣了。

　　卞蓉進書馳的房間，把他的被褥整理了起來。

　　距離書青瑤要下鄉的前五天，卞蓉帶著書青瑤，去了一趟供銷社，零零散散的買了一堆鄉下要帶過去的物什。

　　書青瑤道：“媽，不用了，鎮上也什麼都能買，不用帶這麼多東西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