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道:“你還真是好哄,早知一張琴能讓你高興地飛起,我又何必……”
看北笙臉色沉沉,余下的話他沒有再說。
若這琴是郎琢送她,她定劈了當柴燒,必不會有半分歡喜。
北笙本想回敬他兩句,又想郎琢是個陰險之人,一時嘴快激怒他,不會得到半分好。
是以抬起眼眸一笑說:“大人用膳了嗎?不如進府一同用膳。”
郎琢眉梢一挑,“好。”
若說從前對郎琢是怕,那現在北笙是坦蕩的面對,不畏懼不阿諛。
“大人請。”
北笙很客氣的伸手做請的手勢,仿佛今日下午和郎琢沒有過任何的不開心。
幾人進了府門后,北笙轉身對鹿竹說:“你先帶郎大人去梅香居,我去更了衣就來。”
隨即領著晏清一轉道往青靄苑去了,郎琢望著她嘴角淡淡一笑,金蟬脫殼之計,他怎會沒看出來。
只怕他今日在梅香居坐到天亮,徐北笙都不會出現了。
然而他想錯了,北笙真的換了一身衣裳后來了梅香居,鳳仙紅的圓領上衣,硫華黃的百褶襦裙,甚至還帶了淡淡地妝容,身附一股若有若無的藥香。
為了等北笙,戌時過才用晚膳,贠夫人眉色沉沉,本想追問北笙今日的去向,但礙著郎琢在,沒有多問。
南音今日的心情也不好,打發出去的婢女帶著傷回來,心頭知道北笙已經發現她差人跟蹤的事,不過依舊一張笑臉。
她笑著問:“妹妹下午去哪兒玩了?”
北笙笑著道:“去見趙世子了,順帶在街頭逛了一下,碰見一間新開的茶坊,買了些茶葉和茶點回來,等下吃完飯給大家嘗嘗。
”
南音微微嘆氣,“也不知趙世子是怎麼了,聽人說他這兩日在醉仙樓喝得爛醉如泥,妹妹今日見他時,他還好嗎?”
贠夫人不由看向北笙,她心頭對北笙有愧疚,所以格外偏寵,不想讓她過早成親。
又因那趙疏成日和樂平王混在一起,在她看來兩兄弟是jiujiu一路貨色。
是以同趙疏的這場婚事她不看好,但看北笙同趙疏打得火熱,心頭氣兒再不順,卻不好多說什麼。
北笙神色無異,只淡淡道:“是人總有煩心的事,喝酒解悶也不算什麼壞事,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。”
南音輕拍了一下北笙的手,“那你可要多關心他。”
北笙笑笑,不語。
南音在贠夫人面前上演姊妹和睦,北笙自然笑意盈盈同她搭臺,從明火執仗的相斗轉為暗度陳倉的博弈,已經是姐妹二人不謀而合的默契。
郎琢聽她們姐妹說話,不動聲色的垂眸。
用膳時誰也沒說話,郎琢幾次抬眸看向北笙,她都是低頭吃飯,偶爾眼神對上,也是淡然笑笑。
一頓飯郎琢吃得心不在焉。
待吃完了,北笙一看贠夫人放下了碗筷,便招呼葉梔泡她帶來的茶給大家解膩。
茶的確是好茶,但郎琢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,今晚這頓飯他吃得食不知味,這茶也品不出什麼奇特的味道。
本想單獨找機會同北笙再說兩句話,但今夜已經沒有了時機,同贠夫人閑聊兩句后,便告辭回去了。
待送走郎琢,回到青靄苑,北笙才如瀕死之魚入了泉池,活過來了。
這頓飯她實在憋得辛苦,也不知這樣的伎倆對郎琢管不管用,但求他看見她對他無意的份上,收斂起自己的心思。
第76章 太子回京
樂平王這次動作很快,一手交錢一手交貨,從顏陌手上買走了所有的物資。
顏陌到手十一萬兩銀子,除去本金后,分給北笙四萬二千兩。
太子進京時,樂平王正帶著物資北上邀寵民心。
京城的情形對樂平王很不利,他這一走,避免了太子的鋒芒,待他日風向逆轉時再返回京城也不失為一個好計策。
北笙收到了津淮的信,他和贠時彥跟隨太子一同回京。
數月未見,北笙有些難以描摹津淮的模樣,從前瘦瘦矮矮的弟弟是否長高長壯了?
無論如何想象,腦海中也沒有津淮具體的形象,反倒是上一世他站在趙疏的馬前,拽著馬兒的轡頭阻攔趙疏進京的景象很清晰。
趙疏身體向后一仰,雙手一勒馬韁,馬兒揚起前蹄,津淮跌倒在地,馬蹄重重的落下時踩在了津淮的胸腹。
趙疏揚起手中的劍,大喊道:“義師不可阻擋,誰第一個沖進皇宮,就封誰為保國公!”
趙家軍馬蹄錚錚,踩著津淮的尸體而過……
跟在津淮身邊的小廝跑到嵯峨宮來向北笙報信,說大軍過后,津淮的血肉和泥土相混,想要收尸都不能了。
北笙當時心口疼得喘不上起來,渾身癱軟得站都站不起來。
此刻,安國公和高陽侯即將回京,城門兩側已經擠了很多百姓來迎接王師。
城門上旌旗招展,兵卒手中握戟,甲胄整肅立于城門兩側,華昀手里捧著圣旨,郎琢和并兩名禮官站在城門正中等待太子駕臨。
北笙等不及想要看清津淮的模樣,是以帶著婢女、男仆也站在人堆里。
安國公和高陽侯并駕齊行出現,身后碩大的馬車里便是太子蕭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