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我和任大人有點交集,是以求到了我跟前,此事還請大人上上心,幫顏老板將東西要回來。”
任遠之愁得眉頭一緊,深深地嘆了一口氣,道:“原是手下人不懂事,我也不知道這一茬,想著弟兄們干活辛苦,平常也沒什麼油水,趁亂收點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。”
“自從收到姑娘的信,我便知道事態嚴重,便叫他們將東西都還,可東西他們都用了,部分還有損壞,我的人向顏老板提議說折銀還他,但顏老板沒有同意。”
北笙哼笑一聲,道:“值價五千兩的貨,你們只肯賠一百五十兩,三歲小孩都不答應。”
任遠之面色一沉,默默片刻后,還是道:“此事姑娘既然做了中間人,還請姑娘也給我們出個主意,五千兩銀子就是將我們所有兄弟的家底扣光,也拿不出來。”
北笙掀起窗簾朝外看了看,此處已經離司務廳不遠,回過首來,淡淡地道:
“賠錢沒有,要貨拿不出來,我還能有什麼主意。反正話我已經傳到了,東西又是給太子爺選妃用的,若是到了跟前,顏老板交不上剩下的貨,將此事往上一捅,任大人的前程怕也就到此了。”
任遠之渾身汗毛倒豎,目光緊盯著北笙,心中盡是冷意。
他一時放縱,從未想過會惹下這麼大的禍來!
北笙也注視著他,神色也沉了幾分,忍了幾忍,還是道:“大人的今日來之不易,若能在刑部一展拳腳,未來前途也可觀,但若不能約束手下,小心因小失大!”
任遠之沒有說話,他知道徐北笙沒有害他的道理,說的話也是出自肺腑,可就是覺得渾身冷顫顫地,有種被扒光了游街的恥辱之感。
已經快到刑部衙門,北笙敲了敲車壁,朝外道:“停車!”
車夫吁一聲,馬車戛然而止。
她轉過臉看向任遠之,“再往前,被人看到對大人不好,大人就在此下車吧。”
景帆放下了腳凳,任遠之下了馬車后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駛離。
瞳孔縮了縮,心頭不知想些什麼,只愣愣的看著,直到那輛馬車再也看不見了,才轉身進了刑部衙門。
手下人已經給他備好了茶水,任遠之翹著腿只飲了一口就噴在了地上。
噼啪一聲脆響!
茶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,讓同一房內的同僚心驚肉跳。
手下人怔愣的看著一臉怒氣的任遠之,想問問任大人是不是今日的茶不合口味,但礙于房中還有他人,急忙又低下眼眸,轉身去墻角取了掃帚,來清理地上的狼藉。
任遠之不等那人打掃完,擦著他的身走過去,壓著聲道:“你跟我來一下!”
手下匆匆收拾了,將掃把簸箕往角落里一丟,就追著出了門。
直到轉角到了僻靜處,任遠之一個轉身就朝身后之人一個脆響的巴掌!
第111章 入宮之前
手下一臉懵的看著任遠之。
任遠之是個笑面虎一般的存在,平常都是一張笑臉示人,背地里手段卻極為陰毒。
若說他不好,他卻能給兄弟們謀利,若是他好,卻是帶著手下兄弟干著“打家劫舍”的強盜行為。
掌治吏役、收外省衙門之文書,本是編號登記后發各司辦理,然任遠之總能見縫插針般從中撈一筆。
押解犯人移付之際,對犯人家屬各種“點撥”,索要賄物。
自到刑部司務廳任職不過數月,卻將此部弄成烏煙瘴氣之地。
他打了人,還一臉春風地問:“鄒泰,可知我為何打你?”
鄒泰捂著臉頰搖了搖頭。
任遠之揪著鄒泰的衣領,照著他的眼眶又是一拳。
鄒泰摔翻在地上,只覺眼球爆裂了,腦袋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。
任遠之不顧鄒泰的死活,騎在身上又是一頓痛揍,直到打不動了才踉蹌著從鄒泰的身上下來。
他累得喘著粗氣,道:“將什麼蘇繡蜀錦的全都收回來,給你一天的時間,明早我點數,若有差缺,或者損毀,賠償五千兩,半個銅板都不能少!聽見了沒有?!”
鄒泰掉了兩顆牙,嘴角一直滲血,混沌的腦袋聽不清任遠之說了什麼,還是費勁點頭,嘴里嗯嗯連應了兩聲。
任遠之整理著凌亂的衣衫,掏出帕子來一點一點清理手上和官服上沾到的血跡,慢條斯理的道:“你今日寫個條子就休沐吧,好生同弟兄們解釋,這次是我沒有摸清底細,讓兄弟們白高興一場。”
鄒泰不過是刑部一個不入流的小官,愿意跟著任遠之,就是看他是新進刑部的,是個有野心抱負的人。
鐵桿關系都是從微末起養成的,是以總以為跟著任遠之會前途無量。
任遠之升官的時候總會拉他一把,沒想到卻遭受了無妄之災。
按理說,每次奪人財物也好,還是受賄也好,任遠之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只多不少!
任遠之走后過了許久,鄒泰才掙扎著扶著墻壁從地上爬起,朝地上啐了一口血,抬袖擦了一下臉上嘴角的血跡。
試了半天,那只眼睛怎麼也睜不開,步履踉蹌著去了后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