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看到蕭勖告辭而走都沒再看北笙,他這才氣定神閑了幾分。
此刻,他不管徐北笙有何念頭,繼續道:“你按我說的做,只要太子坐穩東宮,登基為皇,你便自由了,喜歡誰便嫁誰,我不會阻攔!”
北笙只覺得自己要被郎琢逼瘋,周身血氣上涌,于是山呼海嘯般一瀉而下,徹徹底底毫不遮掩:
“但我現在不想要自由了,我要成為太子妃,成為皇后!從大人逼我進宮那一刻我就下定了決心!大人所交代的事我會照辦,但我之所求,大人能不能成全一二?”
若北笙此刻是驚濤駭浪,那郎琢便是粼粼微波,他眸中瀲滟著一絲水光,淡淡的問:“你不想和蕭勖在一起?”
北笙只覺得郎琢此刻愚不可及!
她怒瞪著他,用盡全身之力辯駁:“這和他有什麼關系?是我說得不夠清楚,還是郎大人故意裝聾?”
“我拿性命做賭進了宮,為大人鞍前馬后,難道要助大人和太子功成名就之后,悄然隱退?憑什麼?”
她臉色漲紅,在郎琢的掌心里負隅頑抗!
隱隱覺得沒有絲毫勝算,卻還是頑劣的想為自己爭得三分利益。
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祈求過郎琢多少次了,求他放過自己,求他給她自由,求他娶了自己……
郎琢何曾有應?一步步只將她往死路上逼。
都要將人逼死了,他才冠冕堂皇的許她看不見的自由!不可笑嗎?
當她是傻子嗎?
沾染過奪嫡的人有何自由?
即便將來能出宮,京中風言風語她該如何立身?她便只能隱姓埋名的過日子,出家為尼不問紅塵才能有幾分安寧。
這便是郎琢口中的自由!
她憑什麼要過這樣的日子?
北笙心口絞痛,繼續咬牙切齒道:“我是個生意人,從不做虧本的買賣!若郎大人不能以重金為聘,恕我不能為大人效力!”
事已至此,便將一切都攤開來說清楚,布這麼大局,郎琢當同她一樣都需要一顆定心丸。
然她字字句句歇斯底里,郎琢已經聽懵了。
終于明白,他求過她諸多事,卻從未替她做過任何事。
這一瞬,心頭竟然涌上幾分悲涼。
郎琢眼中淚光微閃,放輕了聲音:“好,就按你所求,讓你當太子妃……”
此話從心頭游出嘴唇,到底讓他心尖發疼。
雙手自然垂落在兩側,恍若被抽離了魂魄,定定站著,定定看著北笙。
說什麼有經世之才,終究是失算了。
第123章 勝利之姿
北笙看著他得意又似嘲諷一笑,道:“望大人永遠記住今日之言,北笙才能為太子殿下和大人的前程赴湯蹈火!”
她垂下眼眸恭恭敬敬朝郎琢行了禮,便毅然以勝利之姿闊步出了屋門。
郎府上的人都聽見了他們的爭吵,看見北笙,目光齊刷刷朝她看了過來。
北笙目不斜視,只顧朗朗向前。
這一次不再是逃跑,如同馳騁沙場的將軍,身穿閃耀的鎧甲,駕馭鐵騎英勇無畏地從戰火中沖了出來,雄姿英發凱旋而歸!
候在門外的青陽和斡風大氣不敢出,末了聽見郎琢最先服軟,還是一驚。
即便此刻郎琢沒有任何指示,斡風毅然讓人備車,送北笙回宮。
郎琢雙眸緊閉,他后悔了。
然終究是沒有追出去,只怔怔看著北笙遠離。
他自己本就在烈火之上,如今又將徐北笙也拉了上來。
太子妃……
若此名號按在北笙的身上,那他和北笙之間徹底就是天塹鴻溝,無從跨越了!
天色剛暗下來時,金誠來了郎府。
青陽立在門口,怯怯的向內稟報:“大人,金大人來了。”
里頭一時沒有回音。
金誠向門內望去,里頭沒有點燈,一點光亮也沒有,只一個黑黢黢的人影伏在案上。
久久不動,好似涯邊矮石。
門口飄渺著一絲紙張燃燒過煙味,卻又隱藏不住那一分若有若無的藥草的清香。
金誠想起來時的路上碰到斡風護送的馬車,心中有了一些猜測——徐二姑娘應該來過。
他走到花園邊上,隨意撿了個小小的石子,朝門內扔去,正好打在那個黑黢黢的人影上。
人影貌似吃了疼的一驚,緩緩抬起頭來,看見是金誠,若無其事的一笑:“秋來太困,竟伏案睡著了。”
金大人不知道,青陽卻清楚,郎大人不是睡覺,而是心陷悲傷,一時沒有發現有人來。
郎琢起身,順手提了空了的銅壺向門外遞去,朝青陽道:“去打壺水來,我給金大人烹茶。”
金誠邁進門時,郎琢已經掏出火折子點了燈,金誠這才窺見了郎琢臉上的憔悴。
明明今早在宮中時還是一個氣態很明朗的人,只半日沒見怎麼看上去好似經歷了家破人亡的悲痛?
金誠自然不敢多問,默默在茶案前的軟墊上坐下,憂愁地道:“樂平王和盛樂勾結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宮中,陛下好似無能為力,一點旨意都沒有。”
郎琢一臉平淡的往泥爐里添細碳,取過一枝細柴用火折子點燃后扔進了爐中,被煙熏的微微瞇了一下眼:“有趙貴妃和高陽侯在,就算樂平王反了天,陛下都不會對他如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