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北笙默默頷首,未在多問。
舒棠替北笙梳頭,往桌上的盤中瞧了一眼,又是稀飯。
她道:“姑娘有傷,天天卻只能吃這些東西,該讓郎中想個辦法,開些補藥給姑娘才對,日子久了,姑娘的傷好不好另說,身體率先垮了可怎麼行?”
北笙沒說話。
不說吃的好壞,便是臉上的傷不好,她就一輩子不見人了嗎?
北笙想起了張征。
既然到了寶定,這個大茶商怎麼也要去拜會一下。
梳洗完畢,又用了些膳,便叫斡風備車,陪她去找張征。
郎琢正和大臣們商議和親的事,驛館的小廝將北笙離開驛館的事報了來。
正好議事暫歇,郎琢與兩位大人閑聊。
那兩位大人見郎琢有事便很快就退走了。
青陽去攔截太子和蕭勖還未回來,以太子的車馬,別說是兩日的路程,便是一日都能趕到。
若他們已經到了寶定地界,青陽再去攔截已經晚了。
一想到此,郎琢眉頭緊鎖,心頭情緒翻涌。
回到房中時,舒棠正在灑掃。
郎琢沒有什麼好心情,只道:“這些活自有人來做,你不必做這些。”
舒棠手上的活沒有停,將床褥都疊了,柔聲道:“奴婢也就這點用了,大人若不叫奴婢做,奴婢便不知道還如何在大人身邊待下去。”
郎琢本想找一清靜之地,現越覺得煩悶,便未在制止,起身拂袖而走,向廊下小廝留下話:“本官去一趟拓跋府,若斡風和青陽回來,讓他們到拓跋府見我。”
舒棠站在門口,呆呆的,好半晌才回過神來,喊道:“大人!”
郎琢在樓梯上駐足,抬頭凝望。
舒棠走了過去,道:“外頭風大,斡風和青陽都不在,讓奴婢陪大人去。
”
外頭風大……
郎琢似乎從這句話中咀嚼出別的味道來。
他怔怔的,沉默半晌后點了一下頭,“那你就隨我走一遭。”
喜色浮上舒棠的眉眼,她回屋批了厚氅便下了樓。
郎琢已經在馬車上等著了,舒棠一點遲疑都沒有,很自然的鉆進了車廂。
馬車出了驛館,朝拓跋府的方向而去。
街道上一片縞素,馬車的門窗并不能抵擋多少風寒,寒氣呼呼的從窗戶門縫之間鉆進來。
郎琢穿的并不很厚,他不怕冷。
體內火旺之時,這樣的冷風他覺得涼氣舒爽,甚至將車窗推開一條縫隙,向外望去。
外頭白雪紛紛,行人罕至。
jiujiu 吹了片刻的風,倒也吹去了他心頭的那股煩惱,心思平靜了許多。
只是想著北笙的藥膏快要用完,該讓郎中再制一些了。
寒風掠過郎琢,直往舒棠胸口里灌,她講厚氅裹緊了些,忍耐了半晌,終覺凍得受不住,才嬌滴滴道:“大人,奴婢冷。”
郎琢的神思被叫回,覺得有些掃興。
他闔上了車窗,回過首來,淡淡道:“你就不該隨我出來。”
舒棠搭下眼簾,不敢抬眸看他,怯生生的,“奴婢只是想找機會同大人說說話罷了。”
郎琢道:“此處離拓跋府還遠,你有話就說吧。”
舒棠的心稍稍松弛了幾分,小心的抬起眉眼看他,道:“奴婢知道大人心中有人,不會多看奴婢一眼。但奴婢還是想說,奴婢愿意侍奉大人。”
“奴婢不知那位姑娘的身份和來歷,可便是這短短一兩日的相處,奴婢便看得出,那姑娘的心不在閨閣,比起大人,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”
舒棠小心的,怕自己的話惹郎琢生氣,但見他面色平靜,才敢繼續往下說:“大人身邊需要一個貼心照顧的人,以大人為主,以大人為尊……奴婢愿做那樣的人……”
郎琢輕佻一笑,突然又將笑意收斂,正了神色道:“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用處,我需要什麼,便往那個位置上添一個人,他們都以我的命令為先,以我為尊。”
他細想著,突然嘆了一口氣,“可被人尊習慣了,也有膩的時候。若有個離經叛道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,便覺得整個人生都敞亮了。”
他揚唇一笑,“我和那位姑娘之間的事你不懂,往后也別隨便毛遂自薦,自降了身份!”
舒棠眼眸忽閃著,酸澀堵在心頭,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便是再不懂,也知道自己莽撞了。
她的毛遂自薦,讓郎琢討厭了。
心頭再委屈,也只能硬生生別回去。
郎琢卻撇過了臉去,將車窗掀起,冷風冰霜全部灌了車廂,郎琢卻覺得涼爽愜意。
舒棠裹緊厚氅,什麼話都不敢說了。
郎琢想,既然外面這麼大的風雪,北笙又有傷,她即便出門談生意,也不會太久。
他突然就不想去找拓跋瑯了,頭探出車外,朝車夫喊道:“回驛館!”
馬車便在前頭寬敞出掉了個頭,又折回了jiujiu驛館。
第168章 我對不起你
郎琢早已讓人在房中備下了火籠和暖婆子。
到了天黑,斡風和青陽竟然一同從外回來。
兩個人臉色一樣晦暗,郎琢正拿著火鉗撥弄著火籠里的炭火,抬頭瞥了他們二人一眼,淡淡:“是撞見鬼了?臉色竟都這般難看?”
兩人不敢說話,郎琢心神一凜,看向斡風:“北笙呢?”
斡風一下跪在地上,拱手道:“屬下陪徐二姑娘談完了生意,馬車快到驛館時,便碰上了青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