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就是二夫人的治家之道，當街虐待原配夫人留下的獨女？”香珠也不懼。

商素當初想盡辦法將小姐趕走，如今竟親自上門接回，無非是有所求。

至于所求為何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，但眼下明晃晃的打臉卻不是香珠所能接受的。

林暄妍也極為配合，轉身抱住香珠，一副任誰來也別想將她們分開的模樣。

商素此刻的臉色難看至極，但也的確是她沒有找好地方發作，方才的動靜已惹得附近人家紛紛探頭出來看好戲。

是她小看了香珠，在鄉下過了十幾年，牙尖嘴利竟不弱從前。

“回府！”

商素轉身，雖然極力克制，但頭上的珠釵步搖的晃動，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。

林暄妍主仆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府中給她們安排的住所——

又夏院，林暄妍生母的居所。

這還是第一次，林暄妍要在侯府過夜。

以往元旦時雖會來侯府團聚，但往往是清晨過來，傍晚離開。

哪怕團圓飯是晚上才吃，商素也絕不允許林暄妍多待。

林暄妍曾偷偷跑過來瞧過，她出生的地方。

然而她來的時候，又夏院因常年無人居住打掃，早已破舊不堪，是鮮花著錦的侯府的例外，與周遭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。

眼下的又夏院顯然是重新裝點過一遍的，以往塵封腐朽的氣息一掃而盡，用新姿態歡迎小主人歸來。

香珠看著又夏院的牌匾，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。

整整十六年，她和小姐終于回來了。

然而思及此，香珠卻哭得更兇了。

侯府定然是對小姐有所圖謀，可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女兒，能讓人圖謀的也就只有她的婚事了。

不知這一回，會有怎樣的龍潭虎穴等著小姐去闖，可小姐又不能不回，侯爺是小姐的生父，父命不可違。

林暄妍也沒忍不住跟著掉淚，她一直以為又夏院的模樣早已掩在記憶深處，如今才恍然大悟。

前世臨終修建的那處小院，一景一物都像極了眼前的又夏院。

一旁的侍女見主仆二人哭的一個比一個兇，不知該作何反應，只好行禮告退。

“好了，”香珠擦掉臉上的淚，“小姐莫哭了，平白讓人瞧了笑話。”

林暄妍點頭，“嗯，能回侯府是喜事，我該高興才對。”

主仆二人踏入又夏院，看著院中的中庭回廊，眼淚差點又要往下掉，極力忍耐才止住。

此刻的又夏院中只有林暄妍二人，香珠帶著林暄妍一間一間的介紹。

從主臥到下人居所，一間不落。

逛完又夏院的二人回到主臥，香珠眼眶通紅的與林暄妍分析眼下的情況。

“她們接小姐回府，絕不可能是突發善心，一定是對小姐有所圖。”

“但船到橋頭自然直，事已至此，小姐萬不能膽怯被人看輕，還能在這段時日里討要些利息回來。”

“小姐莫怕，姑姑無論何時，都跟在小姐的身后，小姐只要一回頭，就能看到姑姑。”

香珠的絮絮念叨，成功的讓林暄妍撲到香珠的懷中哭了痛快。

哪怕只是為了姑姑，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，活得比所有人都好，這樣跟在身后的姑姑，也能過得比其他人都好。

直到正午時分，下人送來午飯，林暄妍才停止此刻的放肆。

香珠接過送來午飯，剛打開食盒，臉上就浮起怒氣。

食盒中的飯菜已全冷了，一絲熱氣也無。

“欺人太甚！”香珠咬牙切齒道。

林暄妍也氣，但今日一早就被接到侯府，早飯都沒吃好，眼下已是餓的不行，安慰道：

“姑姑別氣，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找回場子。”

香珠想著也是，服侍林暄妍用膳，但眼瞅著冷菜冷飯，剛剛下去的怒氣又壓抑不住的上涌了。

花開兩朵，各表一枝。

如今的主母院落——花曉院中，商素完全沒有用膳的心思，一拂袖，杯碗盞碟七零八落的掉了一地。

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過后，安靜的室內只剩下商素粗重的喘息聲。

“奶娘，你說，當初我是不是該再狠心一點？”商素盯著虛空中的一處，惡狠狠道。

先前扶著商素的老婦，也就是商素的奶娘沛春聽到這話，連忙揮手將室內其他人趕了出去。

“哎喲我的夫人，奶娘知道您心里苦，但這話，可不能往外說呀。”

“奶娘，”商素語氣哽咽，“侯爺當初說好要娶我，轉頭卻娶了他恩師的女兒，若不是于芷月婚后無子，他恩師又因言貶謫，又如何輪得到我進府？”

商素淌下淚來，“好不容易……好不容易于芷月死了，讓我當上侯府夫人，可侯爺偏偏要留著那賤種礙我的眼！”

“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侯爺，可他為何還念著一個死了十六年的人？”

“若不是侯爺從中出力，皇上如何能瞧上一個長于山野的粗鄙農家女？”

沛春心疼的抱住商素，如同幼時那般哄道：

“您如今已是侯府夫人，那于芷月卻是黃土一抔；大小姐是貴妃，這小丫頭還能越過貴妃去？”

第13章 上不了臺面的東西

用完午膳，香珠看向鄉下莊院的方向嘆氣，“也不知我們這一走，尋翠她們能不能管好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