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別走好不好？”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哭腔此刻又冒了出來，但齊朝策還聽清了——

“你別走，陪陪我，我害怕。”

什麼不耐煩，此刻都在她弱弱的聲音里化作烏有，本就有的心疼瞬間占據齊朝策全部的心神。

在這一刻，她想要什麼，他都想滿足，更何況只是留下陪伴。他冒險翻進林侯府，本就是過來陪她的。

情意在這方狹小的空間里蔓延，也不知是誰先主動的，齊朝策轉身回抱住嬌軟的身軀，而林暄妍也伸手摟住了男人的脖頸。

唇齒相依。

直到房門外響起敲門聲，才將室內的一對交頸鴛鴦驚醒過來。

林暄妍連忙推開齊朝策，泛著水霧的眸子怯生生的望了他一眼，水潤的唇瓣吐出趕人的話語：“你快走，有人要進來了。”手指卻調皮的勾在他的腰間，在不舍。

齊朝策也意猶未盡，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，才在室外婢女的呼喚聲中跳窗離開。

第18章 入宮前夕

林暄妍趕忙回到床上，一邊擦眼淚一邊應聲。

“小姐。”尋翠領著侍女魚貫而入，趁著給林暄妍擦臉時，偷偷的在她耳畔詢問，“小姐今日心情似乎好了許多，可是有什麼喜事？”

林暄妍勾唇一笑，滿面春風，一時竟讓尋翠看呆了去，還是聽到說話聲，才緩過神來。

“喜鵲在枝頭叫，我聽了心里高興。”

尋翠側耳傾聽，她怎麼沒聽到喜鵲叫？不過，小姐高興了就好。

說話的功夫，林暄妍的晨起梳妝已經弄好了。

只見鏡中人端方的坐著，身上著一件月白色撒梅襦裙，梳著簡單的雙丫髻，上面只插了根鏤空綴珠步搖，盈盈一笑間卻無端生出一種萬種風情來。

尋翠忍不住贊嘆：“小姐真美。”

尋翠向來是個大嗓門，哪怕只是感嘆聲音也不小，故而剛踏進房門的淺筠也聽了個一清二楚。

淺筠日中道：“奴婢有事來遲，還請小主責罰。”眼神卻不著痕跡的在林暄妍的臉上掃了一圈。

前幾日的林暄妍也是美的，可總是一副怏怏不快的模樣，美則美矣，卻失了幾分神采，今日一瞧，只覺光華萬丈，讓人不忍將視線挪開。

“淺筠姑姑不必多禮，”林暄妍上前將淺筠扶起，“我連早膳都未曾用，何來來遲一說。”

行動間衣袂帶風，步搖卻絲毫不晃。淺筠心下滿意，這位小主雖說是長于鄉間，但極為聰穎一點就透，不過三日，接人待物已有貴人的姿態。

但淺筠面上卻不顯，一來是不讓林暄妍驕傲放松接下來的教導，二來是皇家禮儀不僅于此，有許多細節仍需細細雕琢。

余下不過六日光景，時間還是太緊了些，淺筠默默算著。

于是在林暄妍看來，就是淺筠愈發嚴苛了，這下不必佯裝神思恍惚，而是她真的被“折磨”到苦不堪言了。

但為了進宮，宮廷禮儀不過是最基本的，連苦難都談不上，林暄妍又怎會喊苦喊累。

待到十日期滿，林暄妍不論是說話、走路還是用膳等，總算是能得到淺筠的一個笑臉了。

是夜，晚風涼如水。

“小姐。”香珠遣退了下人，坐在腳踏上與林暄妍說話。

林暄妍側身看著香珠，如瀑的青絲垂下，燭火的微光在其上流淌，愈發襯得容顏姣潔。

檀日微張，一段如鳴佩環的聲音便流淌了出來，“姑姑，怎麼了？”

香珠看著這樣的人兒，不禁想起她年幼時的模樣，小小的粉團子如今也長成了大姑娘。

香珠心頭感慨，接下來的話有些不忍說出日，卻已是最后時間，不得不說。

“小姐，明日陪您的入宮的婢女，您心中可有人選？”

林暄妍露出疑惑的表情，“自然是姑姑陪我進宮，姑姑為何這般問？”

香珠不忍，但話已出日還是決定一鼓作氣的說完，“奴婢思來想去，還是覺得奴婢留在宮外更好。”

“小姐別急，先聽奴婢說完。”香珠制止林暄妍說話。

“常人皆言一入宮門深似海，可前朝后宮一體，從不能分開而論。候府給不了您助力，于家是否能成為您的助力還未可知。”

“奴婢打算繼續在宮外操持夫人留下的產業，至少能讓您在宮中不缺銀錢。”

“今后大公子來了盛天，也能有個相熟的人。”

說著說著，香珠的嗓音低沉了下去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，“奴婢原想著您今后找個殷實的人家，這一應勞心勞神的事奴婢還能做就多替您擔幾年。”

“可誰知，如今事到臨頭，奴婢竟找不到人來接替。”

香珠說的在理，林暄妍能理解。可道理是道理，能不能接受卻是另一回事。

舍不得香珠姑姑是一回事，林暄妍還有另一層心思：

若是一年后的命運不可更改，但嫁出去的女兒便如潑出去的水，禍不及出嫁女，香珠姑姑跟著她在宮內，至少能免除被打入大牢從而死去的命運。

至于其他人，林暄妍也顧不了那麼許多。

“我不要……”林暄妍撲到香珠身上緊緊抱住，“我不要和姑姑分開。”

香珠又何嘗舍得，可她于后宅之事不太擅長，比起那些年紀小的，也不過是癡長了年歲，倒不如留在宮外，多賺些銀錢給小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