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一進到小佛堂,檀香渺渺,夏日的炎熱好像在這這里消散了一般。
林暄妍走進今日小佛堂里只有一位帶發修行的妙緣師太。
“貧尼見過林美人,”妙緣師太行禮,“美人可是來取佛經的?”
林暄妍點頭,也行了半禮,溫和笑道:“這段時日有勞師太了。”
“美人有心禮佛,何來有勞?是貧尼該做的。”妙緣師太低眉順目的慈祥笑著。
說罷,妙緣師太給林暄妍倒了杯茶水,“美人先喝日水吧。”
林暄妍接過茶水,不經意道:“平日就師太一人在小佛堂嗎?”
妙緣師太搖頭,答道:“辛太妃也時常過來,不過這段時日陽光毒辣,太妃來得少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林暄妍笑笑,將茶杯還給妙緣師太。
隨后妙緣師太給林暄妍點了一支香,倆人在蒲團上拜過后才將供奉在佛前的佛經取了下來。
等林暄妍從小佛堂走到長秋殿時,太陽已經高升,林暄妍在轉角處讓之杏細細整理了妝容才走近長秋殿。
這次皇后沒讓林暄妍等,經過通傳后,林暄妍直接被帶到內殿,皇后身著一身淺色常服,正坐在棋盤前與自已對弈。
“林美人來得巧,快來陪本宮手談①一局。”皇后聽到響動,微笑抬頭朝著林暄妍招手。
此時的皇后也是笑著的,但和往日端坐在正殿上首的模樣截然不同,眉眼溫和,林暄妍剎那間竟有幾分看到了林晗冬的影子。
“嬪妾給娘娘請安。”林暄妍還是先老老實實的行了全禮,隨后才起身面露難色的看向皇后,“嬪妾不善棋藝,恐擾了娘娘雅興。”
琴棋書畫,林暄妍是樣樣精通的,但從她來到宮中的那一刻起,就不打算將自已的棋藝顯露于人前。
執棋者需心有謀算,才能俯瞰棋子。
如今的她身處低位,被人俯瞰,怎敢顯露自已的心計?
何況,琴書畫三樣才藝,已經足夠支撐她在宮中生存了。
但皇后堅持道:“無事,你知道規則就行。閑來無事,權當打發時間了。”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林暄妍再拒絕就顯得不知禮了,只好上前坐到皇后的對面,“那嬪妾就獻丑了。”
一旁的宮婢將棋盤上的棋子收攏,原是貼心的讓皇后執白子先行,但皇后卻將棋奩對換,笑道:“美人先行。”
林暄妍受寵若驚的捏著白棋下了一子,但一刻鐘后,不出意料的辜負了皇后的一番好意。
皇后看著眼前的棋局不由失笑,“美人的棋藝,的確與旁人不同。”
說來能花一刻鐘時間,還是皇后按照以往的思路下棋,誰知林暄妍不按常理出牌,反倒讓皇后思考林暄妍下在這一步的用意。
但多來幾次后,皇后發現林暄妍根本就是沒察覺到自已的漏洞,常常是下了兩三步后才恍然大悟。
這才迅速解決這一局。
聽到皇后的“夸贊”,林暄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,嗓音細若蚊蠅道:“讓娘娘見笑了。”
和臭棋簍子下了一局,成功的讓皇后失了下棋的心思,擺手讓人將棋收了。
很快,桌案上擺上了熱茶和各色點心,光是聞著香味就讓人食指大動。
“美人今日過來,是有何事?”皇后端著杯盞,這時才想起來問。
林暄妍從之杏手中接過已經包好的佛經,雙手奉上呈給皇后,“是嬪妾寫的佛經,已經在佛前供奉了十余日,想獻給娘娘,還望娘娘不要嫌棄。”
“美人有心了。”皇后接過佛經,剛翻開一頁,便不由贊道:“美人的字果然好看,這份禮,本宮極喜歡。”
林暄妍垂眸不好意思的抿唇而笑,耳尖被茶水的水霧蒸騰的泛起薄薄的一層粉潤。
皇后將佛經交給身側的宮女,特意囑咐要妥善收好。
不論皇后是否真的喜愛這本佛經,至少在面上已經給足了林暄妍面子。
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,林暄妍便想告辭。
偏在這時,皇后似無意間發現,“美人怎沒戴本宮贈予你的手鐲,可是不喜歡?”
林暄妍有一瞬間的慌亂,但隨即強行鎮定,“回皇后娘娘,娘娘賜的手鐲太過珍貴,嬪妾恐戴在手上,將其損毀。”
“無事,左右一個鐲子,若真壞了,本宮再贈你一個。”
話說到這份上了,林暄妍也只好應承下來。
林暄妍的身影在長秋殿中離開,漸行漸遠。
皇后瞇著眼睛看向林暄妍方才坐過的位置,淡淡道:“你覺得,她是真的嗎?”
皇后的話說的旁人摸不著頭腦,但一旁伺候皇后多年的從云哪能不懂,當即回道:“奴婢覺得林美人不似作偽。”
皇后吩咐從云重新擺上棋盤。
真的單純也好,假的單純也罷,在這深宮中,遲早也會染成別的顏色。
而這邊出了長秋殿的林暄妍,心中又是另一番想法。
不管是下棋,還是面對皇后問話時的那一瞬間慌亂,全是她刻意為之。
為的就是讓皇后相信她真的只是靠美貌得的圣寵,至少她要熬過這段時間。
熬過林晗冬巫蠱之亂的這段時間。
她不能在這段時間里樹敵太多,待林晗冬的事跡敗露之時,不求有人替她說話,至少要保證少有人對她落井下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