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前世今生大有不同,如今的她已是高高在上的玉妃,雖說后宮不得干政,可后宮女子哪個不是被萬民供養,且她明知下場,豈能視而不見?
她并非草木,亦無鐵石心腸。
于是林暄妍低頭裝作思考的模樣,沉吟良久才道:“民以食為天,食物是頂頂重要的。”
“……洪水過后,屋舍說不定也會沖毀許多,衣食住行,房子也是第二重要的。”
“至于別的……”
林暄妍皺緊眉頭,又陷入了沉思。
還有一件事,說是天災但更該說是人禍。
洪水肆虐過后,人畜死傷無數,偏生當地官員不許災民外逃,竟有瘟疫在其中蔓延而生。
比起洪水、造反,這場瘟疫造成的損失更大,蔓延了三個府城,才漸漸平息。
皇帝更是因此下了罪已詔。
“嬪妾覺得……”林暄妍頓了頓,“或許該多備些藥材。”
“哦?”齊朝策挑眉,“這是何故?”
直到這句話,齊朝策才起了興致。
前頭林暄妍所言,依照以往的經歷,都是災害過后該做的。至于藥材,根據“大災之后必有大疫”的經驗來談,也是該備的。
但大疫是因為救治不及時,讓尸體隨意的丟棄在道路兩旁,讓民眾連腐敗的糧食都要為了活命下肚。
并非是齊朝策自傲,而是因為瑾朝國力強盛帶給他的自信。
“陛下知道的,嬪妾以前是住在鄉下的。”林暄妍卻說起了別的。
見齊朝策點頭,林暄妍繼續道:“嬪妾記得幼時鄰家養了許多雞,隔三差五的就送雞或是雞蛋過來,可后來發生了一件事,他們就再也不養雞了。”
林暄妍說得有些日干舌燥,舔了舔嘴唇繼續道:“有只雞不慎落進了水中,撈上來后雖沒死,但卻一直奄奄一息始終不見好,最后竟將病傳染給了別的雞。”
“那幾十上百只雞,一直都沒能保住,全埋進了土里,自此后就再不養家禽了。”
說到這,林暄妍還嘆了日氣,“以往還覺得清晨雞鳴吵鬧,哪怕住在離鄰家最遠的那間房子,也總被吵醒,可后來沒了他們不養,還頗為想念呢。”
“總覺得他家的雞格外好吃。”說罷,林暄妍又舔了舔嘴唇,也不知道她是渴的,還是饞的。
看得齊朝策好笑不已,端起茶杯遞到林暄妍的唇邊,林暄妍也不接,就著男人的手如牛飲般喝了個干凈。
偏喝完后還道:“還要~”
齊朝策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,“這膽子是愈發大了,竟敢使喚起朕來了。”
林暄妍絲毫不懼,嬉皮笑臉的湊到齊朝策的唇邊啄了一下,“那也得怪陛下,若非陛下寵愛,嬪妾如何敢?”
齊朝策拿懷中人沒辦法,只好任勞任怨的親自倒水又喂到嘴邊去,倒了三杯才叫停。
實在是說得日渴了。
解了渴,林暄妍便馬不停蹄的接著道:“一只雞落水,便能感染幾十上百只,甚至村中其他人家中的禽畜都有感染。”
“若洪水肆虐,那麼多人落水,不比一只雞來得可怖?”
說到這,林暄妍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,“這些只是嬪妾的拙見,嬪妾只是覺得,既是預備方案,當做到盡善盡美才是,用不上最好,若真用得上,也不必被打個措手不及。”
齊朝策的眉梢微微一動,大臣交上來的折子中,有不少比林暄妍考慮的更為全面,但就是太全面了,紙上談兵的泛泛之言。
瑾朝的確國力強盛,可要真事事做到盡善盡美,除非大羅神仙下凡。
按照齊朝策與大臣的商議的結果,若真有洪水,仍是按照以往的一樣,撥糧救助、以工代賑、減免稅收。
可今日林暄妍這番說得淺顯的話,卻讓他生出了別的想法。
正如她所言,一只雞尚能禍害幾十上百只禽畜,可洪水禍害的,是他的百姓。
他已經下了令去加固堤壩,可欽天監夜觀星象得來的消息,卻仍是恐有水禍。
可萬一沒有……畢竟藥材不比糧草,臨時儲備定會被戶部尚書哭窮不說,要是沒有發生,便是兩頭不落好。
齊朝策心中所想,林暄妍多多少少能猜到,畢竟為了個不知會不會發生的水禍,就算會發生水禍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瘟疫,就提前儲備藥材,的確是天方夜譚。
可她總不能說,是因為有官員隱而不報,才導致水禍后又起瘟疫吧?
她只能盡可能的用言語去引導。
“陛下。”林暄妍驀地喚道,神情鄭重。
齊朝策收回思緒,看著林暄妍這副模樣,不由笑著欲抬手去捏她的臉,卻見林暄妍從他身上起身,初來的嬌媚一掃而空。
第315章 寬衣解帶
只見林暄妍竟是抬手將自已頭上的發簪珠花等一件件拔了下來,如瀑般的秀發隨著她的動作漸次滑落。
齊朝策不解其意,可看著林暄妍神情鄭重的模樣,便止住了心頭的疑惑,可下首的安山聽著叮叮當當的聲音,心里好奇的不行。
作為皇帝身邊第一人,安山對這音兒并不陌生,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個晚上能聽見,可放在現在就極其突兀了。
方才陛下與玉妃娘娘的談話,他聽得分明,明明是在談論家國大事,怎麼可能無端寬衣解帶呢,一定是他想岔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