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貴人一怔，回道：“母妃不去。”

這下換齊昀初呆住了，當即就要撲騰著從陶貴人的懷里出去，“我不去了，初兒不去了，初兒要母妃！”

齊昀初眼睛一眨，兩行清淚就從眼眶中滑落。

可惜已經晚了，馬車已經在青石磚上骨碌碌使動了起來。

不對，就算她及時明白了過來，也無濟于事。圣旨已下，除非是如大皇子一般生死難料，才有收回成命的可能。

齊昀初陡然鬧騰了起來，嚇得陶貴人連忙去捂她的嘴，“初兒、初兒不能哭，該高興才是。”

為國祈福是莫大的榮耀，萬萬不能有半分的不情愿。

“初兒不是與陶姨說好了嗎？等到了泰寧寺，陶姨給你梳頭發，帶你撲蝴蝶……”

可現在齊昀初半句話也聽不進去，只撕心裂肺的哭喊道：“我要母妃，我不去了，我不要陶姨了，我要母妃……”

哭得陶貴人的心也要跟著碎了，但眼下她也只能板起臉低吼道：“齊昀初！”

齊昀初被嚇了一跳，但好歹是暫時停下了哭喊。

“陶姨，我不去了好不好？”齊昀初癟著嘴，眼淚掛在眼眶邊緣，欲落未落。

陶貴人好不容易板起的面孔差點破功，只得咬著牙壓下心頭的酸澀，“做人豈能言而無信？說好的去就不能反悔。”

“等到樹葉變黃落下，母妃自然會來接你。”

齊昀初看著陶貴人，掛在眼眶的淚水驀地滾落而下。

她沒再撕心裂肺的哭喊，只問道：“陶姨，現在是什麼天？”

“什麼？”陶貴人沒聽明白。

“樹葉變黃秋天，現在沒有變黃是什麼天？”

“是夏天。”陶貴人似乎有些明白了。

“那夏天之后是秋天嗎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秋天之后就是冬天了嗎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——”齊昀初抽抽鼻子，止住眼淚道：“那只要過兩天，就可以見到母妃了是不是？”

陶貴人連忙扭過頭去，不敢讓齊昀初看到她眼中漫出的淚水。

陶貴人不想去回答這個問題，可齊昀初沒得到答案，就一直在她耳邊問：“是不是？陶姨，是只要過兩天就可以看到母妃了，對嗎？”

陶貴人哽咽難言，之杏只好澀聲開日：“是。”

怎好讓齊昀初一路哭著去泰寧寺，私底下如何的不愿都可以，但萬萬不能此刻顯露半分。

至于過了兩日該如何，陶貴人也沒想到法子，只能寄希望于齊昀初到了泰寧寺后，就被不同的風景吸引去了心神，忘了兩日這回事。

而目送她們離開的林暄妍，得益于齊昀初明白的太晚，也得益于陶貴人眼疾手快及時捂住了齊昀初的嘴，她并未聽到齊昀初的哭聲。

故而她心底雖有些齊昀初離開的悵然，但還有心思輕輕罵了一句，小沒良心的。

等馬車徹底從視線中消失，林暄妍才由之柳扶著從宮門處離開。

偌大的明光園一下子去了八位妃嬪，除了林暄妍，只剩下了一位美人和三位今年新進宮的嬪妃，仿佛瞬間就安靜了下來。

“玉妃娘娘，大公主看起來似乎很喜歡陶貴人。”儲常在追上林暄妍的腳步，笑意盈盈道。

林暄妍看了儲常在一眼，淡淡道：“公主自幼與陶貴人熟識，自然喜歡。”

儲常在似乎沒看出林暄妍的冷淡，繼續笑道：“也是，娘娘與陶貴人是宮里出了名的姐妹情深，大公主想來是愛屋及烏。”

“本宮的確與陶貴人交好，”林暄妍似笑非笑，“但想來應當不及儲常在與皇后娘娘的血脈親緣。”

第381章 民心

林暄妍并未與儲常在多糾纏，便帶著宮人來了瓊芳軒。

“晨兒今日好點了嗎？”林暄妍問。

“回娘娘的話，大皇子仍是反復發熱，但比起先前，每次的發熱已經降了不少。”

林暄妍放心了不少，唇畔也不由帶了點笑意，“現在大皇子醒著嗎？本宮進去瞧瞧他。”

宮人立馬上前去給林暄妍掀簾開門，“大皇子正醒著，剛還念叨著您與大公主。”

林暄妍不由又是一笑，邁過門檻穿過屏風，正好就瞧見大皇子探頭看過來的目光。

“玉母妃！”大皇子笑逐顏開，看著比前兩日精神了不少。

林暄妍應了一聲，忙走過去。

“玉母妃，妹妹呢？”大皇子往林暄妍的身后看去，沒見到記憶中那抹小身影。

林暄妍揉了揉大皇子的頭，“初兒去泰寧寺了，得過三個月才能回來。”

“是因為我不能去泰寧寺，所以才讓妹妹代替我去的嗎？”大皇子看著林暄妍，似乎有幾分小心的意味。

林暄妍在心里嘆了日氣，面上卻是笑著避重就輕道：“柏兒也去了，不僅是初兒一個人。”

“你們都是父皇的孩子，自然要為國分憂。”

林暄妍沒有明說，但大皇子還是聽明白了。

他不知道泰寧寺是不是個好去處，因為自小撫養他的嬤嬤因為這件事很開心，但總是笑著笑著就開始嘆氣。

想來也沒有她們日中說的那般好。

“玉母妃……”大皇子喚了一聲。

“怎麼了晨兒？”

他本來也就不知該說些什麼，眼下看到林暄妍臉上淺淺的笑容，更是心頭似有石塊壓了下來。

“玉母妃，”大皇子驀地傾身抱住林暄妍，“我想回承月閣，不想在這里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