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的命運向來不由已身——未嫁從父，出嫁從夫，夫死從子。

但若是涉及到牽連九族的禍事，哪怕出嫁，也會連帶著夫家或者娘家一同送命。

不過一般的女子，哪怕知曉家中有人在做牽連九族的禍事，多半也是會將此事埋藏心中，甚至隱瞞或者從旁協助。

因為她們自小就被灌輸了“唯命是從”的觀念，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。

若聞婕妤所言為真，倒是能讓林暄妍高看幾眼。

對，林暄妍現在還并未相信聞婕妤。

萬一聞婕妤是顆廢子，只是派過來試探皇帝對她、對梁貴人的真實態度呢？

“日說無憑，你總得拿出些證據，本宮才好替你去言說。”林暄妍搖頭。

聞婕妤咬唇，“先前家父曾寫過信要嬪妾協助羅妃做事，只當時嬪妾內心雜亂，并未想好如何去做，便將書信給燒了。”

“眼下……并無物證。”

林暄妍蹙眉，“聞婕妤，本宮的確與你有幾分交情，但你這般，不是在將本宮往火坑上烤嗎？”

說著說著，林暄妍都氣笑了。

“不是的！”聞婕妤急得汗都要出來了，“娘娘，嬪妾雖然沒有物證，但多少知道一點他們的行動，您可以讓陛下去暗中查探。”

林暄妍定定的看了聞婕妤半晌，才道：“你說吧。”

“……父親只讓嬪妾幫羅妃做過兩件事情，一件是兩年前，在大公主的生辰宴上，對冉美人下手，此事是嬪妾安排的，據父親所言，是想試探陛下對您的態度。”

“一件便是在不久前的圍場中……”

如林暄妍所料一般，秋盼雪與秋尚不過是螳螂，而羅妃才是最后的麻雀。

只可惜麻雀驅使的卒子有了二心。

“……嬪妾在路上猶豫，是否真的要親自參與進來，一路走走停停便花費了許多時間，不曾想陛下竟趕了過來。”

“嬪妾害怕會被發現，只得趕緊繞遠些再回去。”

林暄妍不為所動，已經發生過的事，只能成為茶余飯后的閑談，起不了多大的作用。

“只有這些嗎？”

“還有兩件事……”聞婕妤的聲音低沉下去，“一件是羅妃前兩日親自交代與我，一件是我根據他們的一些蛛絲馬跡，猜測出來的。”

第512章 猜測

“羅妃說要嬪妾從現在開始，與您多多親近，說是……”聞婕妤蹙眉，“說是若事未成，或許可以挾持您用以換來生路。”

林暄妍都無語了，怎麼又是她，羅妃就盯準她不放了是吧。

“挾持本宮？本宮有何可挾持的？”林暄妍一臉的不可置信，“挾持本宮朝陛下換生路嗎？”

“現在不是梁貴人最得寵嗎？盯著本宮作甚？”

“還有羅妃，她平日里與本宮互稱姐妹，總是笑臉相迎，怎麼背地里竟能對我想出這種歹毒的法子？”

氣得林暄妍連“本宮”都忘記自稱了，羅妃就不能換個人盯著嗎？

“嬪妾也曾問過羅妃同樣的問題，她說她怕陛下對梁貴人只是一時的新鮮，所以還是要嬪妾來娘娘這兒走動。”

說到這，聞婕妤頓了下，沉吟道：“梁貴人那兒，羅妃許是有別的安排。”

林暄妍藏下眼中的狐疑，看向聞婕妤，只見她一臉沉思，似乎真的在思索羅妃在梁貴人那兒的安排是何。

沒多久，聞婕妤嘆了日氣，“父親與羅妃從來只吩咐嬪妾行事，其他的謀劃與宮中的人手從未透露給嬪妾。”

“嬪妾不知羅妃對梁貴人有何后手。”聞婕妤搖頭道。

聞婕妤當真不知梁貴人就是羅妃的人？林暄妍壓下心中的疑惑。

“既然你不清楚，再如何猜想也不過是紙上談兵，”林暄妍嘆氣，“你不是說還有一件你猜測出來的事嗎？”

聞婕妤連連點頭，“是，嬪妾想，究竟是怎樣的事未成，需要挾持陛下的寵妃用以換來生路呢。”

“羅妃的后頭站著平南王，圖謀多年只為帝位，除非是已經成了陛下的手下敗將，才要想辦法求生路。”

“否則就算是被陛下知道了有造反之心，應當也無法順利的拿下平南王的首級。”

“而羅妃……”聞婕妤咬唇，“她就算出得了宮，沒有軍土在外頭接應她，一時挾持住了您，也無用。”

“所以嬪妾想，平南王是不是想帶兵北上？”

揮兵北上搶奪帝位，明著來肯定是不行的。

一旦調兵遣將的動作大些，都會吸引來無數人的目光，更別提是揮兵北上了，此舉無異于與整個瑾朝開戰。

若平南王的兵力已強盛到如此地步，又何苦與逸王合謀，何苦將女兒送進宮，何苦隱忍多年？

所以平南王只能背地里來。

而瑾朝的王爺通常是不允許出封地的，哪怕是有兵權的異姓平南王，也只能帶兵固守瑾朝南面的疆土，不允許擅動半步。

想要外出，或者說想要北上進都城，只有兩種可能。

一種是參加喪禮，皇帝或者太后的；另一種則是新皇登基。

但不論是哪一種，皇帝和太后，都得死一個。

“……你的意思是，她們打算對太后下手？”林暄妍問道。

先前已對齊朝策動過一次手，但出師未捷身先死，羅妃應當也是察覺到了，再未有人敢在吃食或是貼身的物件中下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