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行!
必須讓靈兒從侯府嫁進肅王府!
只有讓肅王以為他能成為鎮西侯,助他爬上戶部尚書的位置,才能讓晏清不能輕易動他!
今日這靈堂,必須拆!
晏康平發了狠,怒聲吼道:“那也要你有命從戰場上回來!如今我是晏家唯一的男人,晏家的事都是我說了算,這侯府也是我說了算!拆,都給我拆了!我看誰敢攔!”
晏康平說著一把將靈臺上的牌位掀翻。
“老賊你怎敢!”
劉詔怒目圓睜,爆喝一聲亮出拳來,晏家軍眾人亦是瞬間暴起,卻見一桿素纓亮銀槍陡然刺出!
寒光森森的槍刃抵上了晏康平的心窩,錦衣被刺破,冰涼的槍尖讓晏康平全身僵直,不敢挪動分毫。
晏康平又怒又懼,抖著聲音開口:“晏,晏清,你瘋了嗎?我可是,可是朝廷五品大員,是你嫡親的大伯!”
槍尖因晏康平說話的起伏刺破他胸前的皮肉。
鮮血流下來,滿堂俱靜,晏康平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,生怕那槍尖將他刺個通透。
晏清黑眸如深淵寒潭,臉色慘白,持槍的手卻又穩又準。
“今日你若敢拆我父兄靈堂,我晏清便是背上大逆不道的罵名,也要你以死謝罪!”
第二章 紅白相撞
晏康平被晏清的狠戾嚇住了。
瘋子,瘋子!
“你,你把槍放下,有什麼話,咱們,咱們好好說,好好說。”
晏康平賠著笑,小心的拱背遠離槍尖幾分,低聲下氣的說道。
“好好說?”晏清唇角一翹,重復著這三字。
晏康平心下一喜:“對,對。都是自家人,有什麼不能商量的。大不了,大不了我,我過兩天再來?”
晏清殺氣更甚,槍尖猛地往前一送:“這就是你的好好說?!”
“我不拆靈堂了!不拆了!你放我走!咱們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,你放我走!”
晏康平被雪亮的長槍嚇得閉上眼連連大叫。
槍尖一頓,晏清心里道了聲可惜,收槍撐地,握槍的手青筋鼓起,掌心一片濡濕,冷聲喝道:“滾!”
“晏侍郎,請吧!”
劉詔冷笑,抬手朝門口一指。
晏康平怒哼一聲,卻腿腳發軟挪不動步子,最后黑著臉被自己的小廝抬出了門。
看著晏康平消失在自己視野之中,晏清忽地眼前一黑軟倒下去,人事不省。
這一昏,就是整夜。
五日后。
街前鑼鼓喧天,大紅的迎親隊伍自街頭排至街尾,沿街小童爭搶著系著紅繩的喜錢,嬉笑怒罵,高聲說著吉利話。
掛著奠字白燈籠的鎮西侯府,與這喜慶格格不入。
“小姐……”
晏清的貼身侍女青衣不安地站在她身后,看著她恭恭敬敬地磕頭上香。
晏清攙扶起滿面淚痕的母親晏秦氏,看向巫祝:“停靈期滿,先生可唱起靈詞了。”
巫祝看一眼晏秦氏,余光偷偷瞄一眼自侯府門前而過的大紅花轎,猶豫地問了一句:“今日肅王大婚,此時起靈,是否不妥?”
“我父兄戎馬一生,為國捐軀,才換得武安國泰民安,換得他們安享富貴。活著的時候我父兄沒能過安穩日子,如今亡故,卻是連如期下葬都不能夠嗎?”
雖似疑問,晏清卻說得鏗鏘。
巫祝聽得滿心凄涼,不再遲疑,轉身唱詞起靈。
比鄰而居的兩戶人家,一紅一白兩行人馬分站大街兩旁,一頂八抬的大紅花轎和兩副四抬的玄黑棺柩同時出門。
寂靜無聲之中,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,將悲喜分割兩個世界。
喜樂、哀樂同時奏響,將無形的屏障敲碎。
兩行人相望一眼,同時停下動作。
肅王溫哲茂見晏清捧著她長兄晏修的牌位,站在晏秦氏身邊,微黃的孝衣襯得她面色越發慘白,卻沒讓任何人攙扶。
可她立在那兒,穩穩當當,不見重傷之態,亦不見喪親之悲。她的脊梁筆直如槍,瞧不見半分狼狽。
溫哲茂下馬,行至侯府門前,恭聲道:“侯夫人、晏小將軍,請節哀。”
晏秦氏頷首見禮:“謝王爺寬慰。”
晏家軍見溫哲茂還算識趣,知問候一二,心中因其今日娶妻的怒火也消停下去幾分。
肅王親事在前,侯爺出事在后,這事理論上怪不著肅王殿下。
看著賢良恭順的溫哲茂,晏清捧著牌位的手收緊,心里怒火滔滔。
前世他便是這般惺惺作態,在晏靈兒折辱自己之后來噓寒問暖,說什麼自己手中無權,同有西疆軍權在手的晏康平無法抗衡,不得不受制于晏靈兒一婦人,委屈了她和她娘。
可笑自己當真信了他的鬼話,為他北伐,替他累功,拼死拼活奪得北疆兵權送予他,助他登上皇位,才看清這張溫和謙恭的面皮下藏著怎樣一副糜爛的心肝!
她真是豬油蒙了心,才想不到這一切不過是他一手謀劃!
“當不起殿下這聲節哀。”
晏清上前一步將晏秦氏護在身后,冷眼盯著一襲大紅婚服的溫哲茂。
“還謝殿下高抬貴手,沒讓您岳父強拆了我父兄靈堂。”
晏清聲音不大,卻擲地有聲。
剛對肅王有所改觀的晏家軍眾,頓時火起。
想起那日晏康平的無恥,再看溫哲茂身后大紅的隊伍,這怒火直從晏康平燒往溫哲茂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