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堅守到援軍的到來。”
孟舒瀾應著,將話題重新帶回芽城的問題上,“名河作為西疆主要的水源,除了用于灌溉農田,沿途更有許多村落依傍著名河而生。一旦芽城失守,將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,如果被西戎人利用,對我們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。”
孟舒瀾的話無疑是在正高興的眾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。
跟西戎人打過多年交代的老將都清楚,西戎人所過之處,寸草不留,無一活物。
但孟舒瀾更擔心的是,溫哲茂會將流民組織起來,成為人肉城墻。
到那時候,他們若殺,便是無情,對西疆百姓和西疆戰士都巨大的打擊。
這些生活在西疆的將士百姓,生根在西疆,誰也說不準那些流民里,有沒有自己的親人好友。
親手射殺自己拼命去保護的親友,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錐心之痛。
但若不殺,西戎人就會躲在流民之后,殺上城墻,將會有更多的百姓枉死。
這無疑是為將者最不齒的下作手段,但卻絕對是溫哲茂能做出來的事。
“芽城的兵力不夠,就算有洱郡、莫兮城的支援,想要在西戎十萬大軍的猛攻之下,堅守到三月底,還是太難了。”
尹智明又道,“依微臣看,只有調取格洛戈壁的兵力,回援芽城,同時加固汾邯城、莫兮城、丘機三處外的閘口,才是最佳的策略。”
“你說得倒是輕巧!”
齊源清不贊同,“放掉格洛戈壁的防線,就意味著芽城將有可能受到三面夾攻,就算有再多的人手,分散到各處,還能守多久?”
“況且名河的源頭卻是是在芽城,但是其流域卻并不是全在芽城防守范圍內。一旦格洛戈壁放開,西戎與南川洲的羌人,都將進入西疆腹地,兩軍聯手,還有的打?”
“對方也不一定就會走格洛戈壁,何必死守一處荒漠?”
商鳴反駁道,“戈壁中全是沙礫碎石,急行最是費馬,西戎人又最是愛馬,舍得讓自己的戰馬冒著斷腳的風險走戈壁?”
“西戎人舍不得,溫哲茂可不一定。”
白術道,“老商你別忘了,這次西戎領軍的是反王溫哲茂,不能用以前對付西戎人的思路去猜測這次的戰役。格洛失守,對我們而言絕對是利大于弊的。”
“格洛丟不得,芽城呢?”
商鳴又將問題扯了回來,“芽城一旦失守,敵軍直入西疆。洱郡、莫兮城,甚至汾邯城都有可能受到攻擊。而且對方都攻進來了,還守著那個鳥不拉屎的戈壁有個什麼用?地方里應外合之下,難道拿不下一個格洛?”
營帳中爭論不休,保芽城,還是保格洛,兩方將領都是據理力爭,誰也不服誰,一時陷入僵局。
一直只是安靜地聽眾人分析爭論的伍仁忽然開口:“既然芽城和格洛都不能丟,而引起必須選擇其一的原因是兵力不足,那我們為什麼不向北疆求援呢?”
此言一出,營帳中的爭論聲一歇,眾人皆是看向伍仁。
伍仁又道:“聯防營的作用,除了用來解決不好界定兩疆軍事部署的問題外,最大的作用不就是能夠隨時對戰亂疆域進行支援?”
“求援信在開戰的時候就發出去了。”
短暫的沉默后,白術沉著眼開口,“西北那邊大雪封山,路不好走,加之荒漠上情況不定,西北的援軍過來能有幾分戰斗力且不說,他們能不能安穩地到都是問題。
與其指望聯防營,還不如指望羊城那邊的援軍。”
白術這話讓伍仁也沒了話說。
他一直是負責的西南一片的防守,對于西北那邊的情況并不了解,但是白術自小就在那邊長大的,斷然不會是亂說一氣。
白術都不看好西北聯防營的增援,那自然也就真的不用指望了。
于是,問題便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。
🔒第一百六十三章 語出驚人
然有了伍仁這一番插曲,營帳中倒是沒了爭執的聲音。
所有人都在看著孟舒瀾,等著他決斷。
是要孤注一擲,將所有兵力壓上前線;還是退而求其次,收縮防線等待增援。
最終能做決定的,只能是手持西疆兵馬元帥印的孟舒瀾。
“放掉格洛。”
孟舒瀾最終還是做了決定,“將格洛的兵力回撤至兩道閘口,分出部分增援芽城。”
一聽這話,殷丘立時急了:“元帥,格洛不能放!”
“殷將軍還有更好的決策嗎?”
孟舒瀾抬眼看向殷丘,“或者您告訴本帥,放棄有一城百姓的芽城,而守住空有一片荒漠的格洛,有什麼用?”
殷丘被問得啞口無言,幾次張嘴卻沒得反駁。
一城百姓與一片荒漠,自然是一城百姓更為重要。
但若是撤掉格洛的防守,西戎與羌人會軍的可能將再增三層!
對于這一點,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,但這顯然不能成為說服孟舒瀾的理由。
“既然殷將軍給不出更好的決策,那此事便這樣定了。”
孟舒瀾沒再給殷丘反駁的機會,轉頭看向商鳴,“只是在格洛撤軍之前,一定要先處理好格洛之后及名河沿岸的百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