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明注視著這一切，眼中的好笑更多了。

　　若這叫做孑然一身，那他，乃至青禾，豈不是一個笑話？

　　青禾只是聽青云說過云若瑄找了一人做戲的事情，卻未曾想這戲看起來會如此真實。

　　現在整個人的狀態也是處于一種驚詫中。

　　待李昆侖走遠，晏明才跟著云若瑄走到靠窗能賞雪的窗邊矮榻。

　　她和青云一樣，對他的愛好熟記于心。

　　若非是他方才看見有李昆侖的出現，他大抵真的會動容上一兩分。

　　“茶水.......”

　　見她拖著病弱的身體還要出去給他倒茶，晏明叫停了她。

　　“不必了，還是盡快將正事說了吧，我說了，我還要趕著回修真界。”

　　云若瑄便只能重新落座，但眼中的濕潤卻一直沒下去，語氣幾乎是有些卑微地問道：

　　“你難道就不希望能和我多待一段時間嗎？就算是還怪我.......”

　　“我說了，這件事早已經過去，我當初會選擇離開靈界，只是我自己的原因，與你無關，所以更談不上怪不怪你。”晏明的語氣已經有些疲憊，看起來非常厭煩她一直如此。

　　察覺到這一點，老婦人不再就這個話題跟他深聊，而是問他，日后可還有回到靈界的打算？

　　“你座下的兩個弟子，我聽說天賦都極好，你若是能回到靈界，回到神劍派再繼續教導他們，想來........”

　　“并無這個打算，你要說的，就是這個？”晏明有些失望，他以為，他這次跟她見面，能從她口中聽到那句他想聽了很久的話。

　　云若瑄見他擰起眉頭，似乎打算起身離開，神色立馬慌張起來：“你是要走了？可是我說錯了什麼話？”

　　晏明復雜著神色盯了她半響，最終還是決定主動出擊。

🔒第四百零六章 離開

　　“我且問你，你如今的修為是在什麼階段？又是何時開始停止提升修為的？”

　　當年他會選擇離開靈界，除了那件事外，便是害怕他耽擱她的修煉，成為她的心魔。

　　未曾想，一別幾十年再見，她竟然還是落到當初他最不愿看到的結局。

　　他記憶中的她，和一開始的寧香在性情上有幾分相似。

　　都是視修煉大于天的那種，成日里掛在嘴邊的事情除了修煉之外再無其他。

　　就算寧香現在變了些，心中不再只有修煉，也絕沒有荒謬到不再修煉的地步。

　　他當初會欣賞云若瑄，會對她滋生情愫，一個最重要的原因，就是她跟彼時的他一樣，對修煉有著幾乎執著的熱愛，且跟他修為又是不相上下。

　　而今，怎會..........

　　云若瑄從晏明提問的第一時間開始便白了面色，腦袋也低垂了下來。

　　她用指甲扣緊手心軟肉，蒼白著唇瓣不知道要怎麼解釋。

　　最后只憋出一句，她的修為和當年他離開時并無差別。

　　也就是，靈者五段。

　　晏明搖頭嘆氣，問她，為何要如此？

　　“我當年會離開靈界，你應當也知曉，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不影響你修煉吧？”

　　云若瑄咬唇頷首，聲音沙啞：“我知曉，可有件事，你并不知曉！”

　　她突然抬起老眼，里面的灼熱遠遠超乎晏明預料之外。

　　“你難道就未曾想過，我會那麼努力修煉的根本原因嗎？”

　　晏明擰眉，心里突然生出一個不大可能的猜測。

　　但他沒有直接問出，而是靜待云若瑄的下文。

　　“是因為你！如果沒有你，我當年或許連留在靈界都不會選擇，我知曉我的修煉天賦不差，可對于修煉一事，我從來沒有較強的熱愛，從前是我爹爹逼著我，后面是遇見了你，想和你并肩而立，才會繼續強勉修煉。”

　　“之后你離開這處，回到修為會受到壓制的修真界，我自然而然不能一人精進實力，也無心再去精進實力，阿明，你便是我人生前進的所有動力，你明白嗎？”

　　老婦眼中的真切不似作假，可晏明現在看著卻覺得壓力倍增，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來。

　　他從前和云若瑄相處的時候，怎得不知道她有這種想法？

　　且，他竟不知曉，為了讓他喜歡上她，她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。

　　晏明覺得荒謬異常，已經不想再去看云若瑄，只感覺年輕時他傾注在她身上的欣賞和一腔情意像是個笑話。

　　他就好比一只飛蛾，在云若軒織就好的蛛網內被死死困住，差點就被她吃的死死的。

　　老者太難接受這個事實，站起身來擰眉道：“我不明白，也不想明白，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那麼久，孰對孰錯，也并無什麼意義了，我回去了，日后你若是還想修煉，只管隨心便可，我并不想承擔讓你無法修煉的責任，也根本不理解。”

　　言及至此，晏明的失望已經從老眼中蔓延到全臉，只感覺原先周身還溢散著光輝的云若瑄在這一刻變得黯淡無比。

　　他避開云若瑄想要再次拉過來的手，挺直的背對著她，臨別前最后說了一句：“已經到了這個年齡，便多看看身邊吧，有更值得你去珍視的存在已經出現許久了。”

　　說罷，晏明頭也不回地離開，背影中帶著一股決絕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