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局辦公室的電話鈴就沒斷過,最后大家只好輪流去接電話,統一回答就是目前案情尚未清晰,不接受任何采訪,也不能透露任何案件細節。
靳衛東找了網絡營銷,這一手完全模糊了焦點,只字不提靳陽入室殺人未遂,把十四歲少年和一家三口滅門案兩個關鍵詞,緊緊聯系在一起。
正常人,都會覺得荒謬。
總局領導十分生氣,親自打電話給宮律:“什麼案子你們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?確定抓住了兇手嗎?”
連總局那兒都已經接到好些個媒體的采訪電話了,那邊還正懵著,沒聽說有什麼大案要案被破了。
鬧得這麼大,最后要是證據不足把人給放了,警察的公信力又要被質疑。
宮律頂著壓力聽訓,還得跟江局再去一趟總局,當面匯報工作,他走之前說:“趕緊查,把他滿頭小辮子給我揪出來。”
隊里上下,還是第一次跟宮律同仇敵愾。
然而媒體的大肆報道,給刑偵工作增加了難度。
靳陽寫的那些小說點擊量都開始不斷往上增加,許多小說愛好者們因為看了新聞找到了他的小說,看完留下評論。
【不覺得很嚇人嗎?他寫這書的時候只有十六歲吧,這個氣氛真的有點嚇人。】
【人家那是有天賦,樓上紅眼病?】
因為人為操作和那幾個吸引眼球的噱頭,靳陽案的網絡熱度一升再升,甚至還有看到他照片的女性夸他英俊,不敢相信這麼帥的小哥哥是殺人犯。
大批水軍過后,終于有了不同的聲音。
【就算是夢游殺人那也很可怕好嗎?】
【我跟他是一個宿舍的,幸好他一直都沒住過宿舍。】
【我去,樓上讓我想起了“切西瓜”的故事】
靳陽被送去做精神鑒定,可在報告出來之前,估計這些媒體就夠全局的人喝一壺的,到現在外頭那些媒體還沒散呢。
慢慢網上開始有人發長帖,說靳陽是被當場抓住的,他就是想要行兇殺人,如果不是因為有警察住在同一棟樓里,那一家三口絕對沒有這麼幸運能夠逃脫。
于是又有人開始給這位“警察”也就是項云黷的身上潑臟水,說他怎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,偏偏是殺人的時候出現了,還說不是夢游,真的殺人犯哪有這麼蠢。
阿嬌氣得要命,雖然這確實是她和項云黷計劃好的,可靳陽就是殺人犯!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非要為殺人犯開脫呢?
亂造口業,統統下拔舌地獄!
讓小鬼用燙火的鐵鉗把這些人的舌頭扯出來,生生拔掉才好!
阿嬌氣得半死,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靳陽說實話呢?讓這些說項云黷不好的人統統給他道歉!讓他們知道他們是錯的!
靳衛東很滿意事情的發展,他花了一大筆錢來運作這個,找人托關系,把能用的人脈都用上了,終于有了這樣的成果。
他的律師朋友被叫過去的時候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,了解之后告訴靳衛東,只是量刑輕重的問題,不可能作無罪辯護。
靳衛東求他想想辦法:“你可是看著我們陽陽長大的,陽陽什麼樣你最清楚了,他怎麼會殺人呢?”
“老靳,你的心情我能理解,可陽陽是被當場抓住的,并且不止有一個人證明他當時是在清醒的狀態下,你真的以為精神鑒定這麼好糊弄的嗎?”
靳衛東和朋友當場翻了臉,最后他想出了這個辦法,他可以花錢,但一定要把兒子撈出來。
江頌怡給他端了一杯咖啡,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放,看他埋頭不斷的在刷那些所謂的熱帖,看那些媒體報道。
江頌怡說:“我們離婚吧。”
靳衛東推推眼鏡,拿起咖啡喝了一口,根本就沒聽清她在說什麼,還對妻子說:“你看,老趙說的什麼?不可能無罪?這里邊不是說能脫罪嗎?”
老趙就是靳衛東那個朋友,靳衛東指著一個網名是“某某律師”的人發的帖子,好像拿出了什麼實證一樣,好像兒子明天就能無罪放出來。
“我們離婚吧。”
江頌怡看著丈夫,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走到現在的,可能越是付出得多,就越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結束。
可越是不止損,她的損失就越多。
她跟靳衛東也算有過不錯的日子,除了靳陽這個,不知道何時會爆發的火活山之外,靳衛東一直對她挺不錯的,除了對她不肯放棄工作頗為微辭之外。
江頌怡想一想,她有工作,有存款,離婚了還能分割一筆夫妻共同財產,她不想再這麼過下去了。
靳陽離開的這一年,是他們婚姻回光返照的一年,但其實已經不會好了。
靳衛東終于抬頭:“你說什麼?”他立刻變了臉色,“你是不是又要說那個流掉的孩子?陽陽那時候才六歲!你就記恨一個六歲的孩子到現在?你在警察局里都說了什麼?”
江頌怡聽見丈夫接連發問,更加灰心:“我收拾了東西,回去住一段時間,你對自己好點吧,靳陽你是指望不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