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快要來了,空氣里已經先有了夏日花朵的香氣。
兩人手牽著手回家,項云黷一邊走,一邊看阿嬌的表情,她的情緒并不低落,只是有些惘然。
“難過嗎?”項云黷猜到了,新生的女嬰就是楚服,她和阿嬌是同一天重回這個世上的。
阿嬌搖搖頭,低頭看著腳尖,口是心非:“不難過。”
所有的鬼都期望投胎,像楚服這樣的怨鬼,能夠重新投成人身太難得了,這要是在地府,還不知如何被羨慕呢。
她就是有點難受,從此以后,楚服就不能再陪伴她了。
項云黷想了想,撇開野史上說楚服與阿嬌是情人的說法,他將兩人的關系定為朋友,他說:“我以前的學校同學們,很難得聚會一次。”
阿嬌看著他,她知道項大道理要說道理了,但不很明白他想說什麼。
“說好三年一次聚會,誰也不能缺席的。”項云黷慢慢悠悠邁著長腿,走在林蔭道下。
月亮的光輝從葉縫中投下,落了他們滿身。
“第一次聚會,我們就有三個同學沒來。”
因公殉職。
同學們給他們留出了三個位置,就像他們還在一樣,大家照常喝酒吃菜聊案情,最后才有女同學輕聲哭起來。
其實拍畢業照的那一天,就已經明白,那是他們人最齊的一天。
“每次相聚都說好下次一個都不能少,但下一次的事,誰都說不準。”項云黷說得很平淡,阿嬌目不轉睛的看著他。
項云黷看見她面色凝重,眉頭都蹙起來了,伸手揉揉她的頭:“大家不知道下一個離別的會是誰,平時也并不常常見面,也許座位會越來越空……”
項云黷沒有繼續說下去,因為阿嬌響亮的吸了吸鼻子,把眼淚鼻涕擦在他身上。
……
阿嬌眼淚汪汪,項云黷只好先哄她:“不哭,不哭。”
等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,想說什麼全忘了,阿嬌睡在他懷里,兩只手環著他的胳膊,睡著了還不安分,好像在做著什麼夢。
阿嬌夢見自己在功德司,跟判官討價還價,她用自己的功德換項云黷平平安安,這輩子平安還不夠,下輩子,下下輩子也平安。
第二天一起床,她就嘆息一聲:“可累死我了。”討價還價真累死鬼了。
項云黷煎了雞蛋,烤了面包,點點她的手機:“一早上響了好幾回,好像是你的同學在找你。”
阿嬌認識的人很少,能聯系的除了胡瑤就是鄭安妮了。
她嚼著烤面包,點開手機消息,鄭安妮放假回來了,一中十班要舉辦同學聚會,她說【我要放大招。】
沈麗娜隱瞞沈希找她的事,讓她多等了五年。
雖然這五年里她變成了更好的人,也許當時在一起,就不會有現在。但她還是極端厭惡沈麗娜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。
如果她和沈希沒有重逢呢?錯過了就是一輩子。
而且她也急著要見阿嬌,問問這五年她都去了什麼地方,如果情況不那麼嚇人的話。
鄭安妮可沒忘記阿嬌是通靈神探,那些年她一直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,阿嬌不是不告而別,而是查案子去了。
同學們派給鄭安妮的任務就是一定要請到陳嬌。
阿嬌雖然只在一中呆了一個學期,但她已經連續五年蟬聯一中校花之王的寶座。
她在運動會拿冠軍的照片和在學校文藝匯演時彈琴的視頻,現在還在校園論壇里,每年選校花的時候都會有一波猛增的播放量。
阿嬌喜滋滋地答應了,她也是個能加同學聚會的鬼了。
參加同學聚會那一天,鄭安妮打扮得漂漂亮亮來找阿嬌:“等結束之后讓沈希來接我們。”
沈麗娜不是有意無意就要取笑她嗎?就讓沈麗娜知道,她背后那些小心思,都是些小兒科。
鄭安妮到現在還覺得十分夢幻,她竟然真的跟沈希在一起了,而且在一起的當天就進展飛速。
一直到談了半年戀愛,開始計劃是不是兩人合租了,她還有一種不真實感,她感覺自己配不上沈希。
鄭安妮勾著阿嬌的胳膊:“你教教我吧,要怎麼留住男朋友啊,你不是戀愛長跑那麼多年了嘛。”
阿嬌瞥了她一眼,她怎麼知道,她跟項云黷還在熱戀期呢。
鄭安妮嘆口氣,估計阿嬌這輩子都沒擔心過哪個男人會主動離開她,可她不一樣,沈希比她優秀這麼多,她以前還干過那種蠢事,特別擔心哪天一睜開眼,美夢就醒了。
開了好久的車,終于到了同學聚會的轟趴館,車一停,阿嬌就挑挑眉毛,這個地方,選得可真不太好。
山邊小別墅,正在山口聚陰處,白天還行,到了晚上陰氣一重,肯定是要作怪的。
沈麗娜已經在門口等她們了,看見阿嬌臉上一僵,怎麼幾年不見,阿嬌竟然越來越漂亮了。
阿嬌也是一頓,沈麗娜可能是搬弄口舌的次數太多,她不說話的時候還好,她一張嘴打招呼,就能看見她舌頭上蹲著一個小人。
一看見鄭安妮,那個小人就咧開了嘴,露出白森森的牙,從沈麗娜的嘴里爬起來,爬到她耳朵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