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她好棒。”楊景謙說話的語調又平又溫和,夸獎路童時語調才有了些起伏,是由衷的欣賞和欽佩,“咱們班最后只有她一畢業就扎根基層了吧。”
“嗯。”江攸寧說:“我聽她說是的。”
華政在律屆怎麼也算金字招牌,他們有很多能力強的同學,直接在大四就申請了國外的LLM課程,回國后不是在紅圈律所實習,而且大部分都在“兩萬元俱樂部”里。
或者是轉行去創業,抑或繼承家里財產。
真正留在這個行業里的,要麼是對法律尊崇,想要憑借一腔熱忱重塑世界正義,要麼是因為窮。
有了華政的金字招牌,熬上幾年變成高級律師,再厲害一點成為律所的合伙人,基本上能實現階層的跨越。
所以,真正去做法律援助的人少之又少。
即使那些地方才是最需要公平、正義、法律之光照耀的地方。
“大三暑假咱們班一起去法律援助的時候,可多人都說要扎根基層,結果一畢業全變了。”楊景謙笑著說。
“那次啊。”江攸寧回憶著,“我沒去,我去馬來西亞參加辯論賽了。不過后來有聽路童說,她受到了極大的震撼。”
“確實挺震撼的。”
“你倆這老同學聊得也太特殊了。”裴旭天笑著調侃,“隔著我倆在中間,顯得我倆多無知似的。”
“而且,小羊你也不看著點兒場合。”裴旭天喊了他的小名,揮著拳頭在他肩膀處輕錘了一下,起身道:“你晾著人家老公,隔空跟人家對話,這合適嗎?”
楊景謙啊了聲,略顯尷尬,手足無措地扶了下自己的眼鏡,耳朵根子一下就紅了,說話也有點磕絆,“我……我就是很……很久沒見老同學了,有點高興。
”
“沒事。”江攸寧給他打圓場,推了杯水過去,“我們也沒聊什麼不能聽的話題。而且咱們不都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嗎?說的事情也差不多,你們可以一起聊。”
楊景謙附和著,“是啊,天哥你不也華政的嗎?當時我記得你還在學校風靡一時來著,要不是因為你,我也不會去報華政,我爸當時想讓我報華師來著。”
“得。”裴旭天笑著,“這又把話頭扯我身上來了,我算什麼風靡一時啊。真正風靡全校的是咱們旁邊坐著這位,法學院顏值天花板,華政第一辯手,跟他一比,我那些都不值一提。”
莫名被cue的沈歲和輕抬起頭,斜睨了他一眼,爾后起身,“有事就說事,沒事兒少喊我。”
說完就往廚房走。
裴旭天喊他,“你去干嘛?不是吧,這麼不禁逗,沈歲和你不行啊。”
“我去倒杯水。”沈歲和說著,目光輕飄飄落在了江攸寧身上。
剛剛江攸寧下意識推給楊景謙那杯水,是女傭剛端來給沈歲和的。
只是他一直沒動。
“沈歲和。”楊景謙低聲念著他的名字,而后恍然大悟,“這個就是創造了咱們學院法考最高分的學長吧。”
“對。”裴旭天說,“我當時復習了半年,也就考了480。”
“那我比你好點,我考了485。”楊景謙笑著說完,話鋒一轉落到江攸寧身上,“攸寧當時是我們那屆最高分。”
裴旭天:“哇。看不出來啊。攸寧你考了多少?”
江攸寧目光投向廚房,爾后露出個勉強的笑,“508。”
“我天。”裴旭天給她豎了個大拇指,“原來我們畢業以后學校瘋傳的學霸女神就是你啊。”
江攸寧笑,“算不上吧。”
“怎麼不算?”楊景謙立馬道:“當初你可是霸占了咱們學院四年第一呢,每年的獎學金都有你。
”
“昂。”
裴旭天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,興致勃勃地問江攸寧,“沈歲和知道這事麼?”
江攸寧搖頭,“我倆在一塊不聊這些。”
沈歲和對她的了解怕是僅限于華政畢業,國外留學,出過車禍,在做法務。
還有——性格好。
全都是些浮于表面的東西。
裴旭天望了眼廚房,站起來往過走,“你倆先敘舊,我去看看他在做什麼。”
江攸寧:“……”
她法考508,很驚人嗎?
裴旭天之前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誤會?
-
廚房里一派寂靜。
歐式古典的廚房里,東西擺放規整,連寬敞的料理臺都一塵不染。
沈歲和沒找到現成的熱水,也不喜歡再叫人進來幫他,從櫥柜里找了個熱水壺,接了水。
然后又從櫥柜里找到一套稍微不那麼夸張的鎏金玻璃杯,拿出來等水沸騰。
廚房和客廳有段距離,盡管廚房門開著,客廳里的談話聲也不會清晰無誤的傳到他耳朵里。
他刻意前傾了一些,也只能聽到只言片語。
反倒是笑聲很多。
嗯。
老同學。
有得聊。
從班長聊到路童,比和他有共同話題。
而且還能笑。
一路上他當江攸寧不會笑了呢。
沈歲和也不知道怎麼,心口感覺就是憋著一口氣。
明明聽不到,但還是想聽。
剛剛能聽到,又覺得煩。
水在瞬間沸騰。
咕嘟咕嘟的聲音在廚房里響起,而后自動斷電。
沈歲和拎起來往杯子里倒水,結果裴旭天進來后興沖沖地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他手一抖,滾燙的熱水從杯子里溢出來,沿著光滑的料理臺流到了地上,蒸騰的水汽氤氳而散。
沈歲和穩住手,把熱水壺放回去,回頭睨了他一眼,“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