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有。”沈歲和眉頭微皺,語氣也不大好,“就是住膩了, 想換個地方。”
“搬去哪了?”曾雪儀問。
沈歲和半晌沒答。
曾雪儀那邊也沉著氣。
無聲的對壘持續了幾分鐘。
江攸寧仿佛能聽見墻上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。
時間在慢慢走。
“你都知道我搬家, 還不知道我搬哪兒?”沈歲和笑了聲:“我們連這點兒空間都沒了?”
曾雪儀嗤笑, “躲著我?”
“沈歲和,我便是這麼教你的?”
沈歲和沉默。
良久之后,他沒有回答曾雪儀的問題,而是轉移了話題, “還有事麼?”
曾雪儀又問:“你們搬去哪了?”
“蕪盛。”沈歲和不大情愿地說。
“改天我去看看。”曾雪儀淡淡地說:“以后這種大事, 還是要提前和長輩商量。 ”
沈歲和懶得和她吵, 敷衍應道:“知道了。”
“對了。”曾雪儀說:“下個月13號,時家的獨女時芊辦婚禮,你讓江攸寧準備一下, 到時候別丟人。”
“既然嫌她,就別叫了。”沈歲和說:“你跟舅媽一起去就行。”
到時候兩個人鬧得都不高興。
沈歲和兩頭為難。
他也理解不了曾雪儀的想法。
當初想讓他結婚, 給他安排了相親, 他去了。
沒看上相親對象, 而是看上了別人的相親對象。
后來鬧了一番,最終曾雪儀也同意了這門婚事。
只是他們婚后,曾雪儀處處為難江攸寧。
她覺得江攸寧唯唯諾諾小家子氣,上不得臺面。
還覺得江攸寧的跛腳給她丟了人。
即便如此,兩人不見便也罷了。
但她在參加各類宴會時又總要喊上江攸寧。
江攸寧就跟個漂亮玩偶似的,被化上一層面具似的妝, 早去晚歸。
曾雪儀說:這是規矩。
眾人都帶著兒媳,她不能不帶,顯得失了禮數。
這種規矩讓沈歲和很頭疼。
但他又沒什麼辦法。
他也是在這樣的“規矩”下長大的。
各種條條框框, 無數的限制,他從來沒逃脫這種桎梏。
“沈歲和。”曾雪儀嚴肅認真地喊了他的全名,“我在考慮要不要搬進蕪盛。”
沈歲和:“……”
“江攸寧留在你身邊,就是個禍害。”曾雪儀說:“你現在越來越不聽媽媽的話了。”
沈歲和:“……”
“媽。”沈歲和喊她,“我都結婚了。”
“那又怎樣?”曾雪儀說:“難道你就不是我的兒子了麼?”
她聲音忽然放軟了些,“歲歲,你奶昨天給我打電話了。她們想讓你回去看看,你說是不是癡心妄想?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沈歲和忽然感覺到深深的疲累,“我不會去的。她打電話我也不會接的。”
“下個月13號。”曾雪儀把話題又轉到之前,“讓江攸寧打扮得漂漂亮亮來,不然我14號就搬進蕪盛。”
沈歲和:“……”
他深呼吸了口氣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電話掛斷。
沈歲和就跟打了場仗似的,徑直后仰癱倒在沙發上。
他捏了捏眉心,隔了很久才問江攸寧:“都聽到了?”
“嗯。”江攸寧說。
曾雪儀的聲音不高。
但她離得足夠近。
聽了個大概。
“你陪著去一下吧。”沈歲和說:“還跟以前一樣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江攸寧起身,去衛生間。
一天的好心情都被這件事給沖淡了。
下個月13號。
還有半個月。
正好準備禮服。
-
搬到<蕪盛>后,江攸寧的生活變得更愜意了些。
這里離路童家很近,開車不過十分鐘。
她常和朋友約著出門,心情也開朗了不少。
去時家參加婚禮的禮服還是辛語和路童陪她一起挑的款式。
偶爾她會帶路童和辛語來家里做客,如果晚上恰好遇到沈歲和回來,他會寒暄著打個招呼,有時陪著聊會兒天,有時徑直上樓處理案宗。
生活似乎回到了原來的軌道。
她跟沈歲和的關系也親近了幾分。
就連辛語都沒再跟江攸寧提過離婚兩個字。
教師節那天,沈歲和甚至提醒江攸寧給慕曦訂一束花。
江攸寧訂了一束百合。
但那晚慕曦給她打電話說收到了沈歲和訂的花。
他好像對她的事兒上心了那麼一點。
江攸寧覺得,像這樣一直生活似乎也不錯。
每天醒來睜開眼就能看到他。
這個她喜歡了很久的人。
他在慢慢變好,他們的關系也在慢慢變好。
離婚的想法也從她心里淡了下去。
她想,是不是再努力一點兒,沈歲和就會變得更好一些?
他們這段關系,好像沒有到無法修復的地步。
很快到了13號。
這次的宴會也沒什麼特別。
就是個婚宴。
時家是北城的房地產龍頭老大,之前裴旭天租的中洲國際那邊兒的古堡就是他家的產業。
而他家就一個女兒。
據說嫁給了北城赫赫有名的沈家。
這一場聯姻算是轟動北城。
江攸寧的叔叔江河也被邀請在列,但當天她沒有去找江河。
她陪著曾雪儀在宴會廳流連,跟各家太太寒暄交談。
全程都不需要說話,她只需要扮演好“會笑的木偶娃娃”就行,但是在這種宴會中攀談也是個技術活,得站一整天。
到了傍晚,江攸寧便有些撐不住了。
但她仍舊強打起精神陪著。
一直熬到晚上十點。
賓客盡歡,眾人散去。
曾雪儀攜著她跟各家太太告別。
等一回到車上,曾雪儀便收斂了在臉上掛了一整天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