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婚這種事,多影響你工作。”
說著話鋒一轉,“江攸寧你可真是不懂事,專挑沈律忙的時候生病,還差點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,反正也死不了,你忍一忍也沒什麼大事,還驚動了沈律,這多不好意思。”
辛語刺人,專挑弱處下手。
江攸寧拽了拽她的袖子,“好了。”
辛語瞪她,朝她做口型:都-聽-我-的。
路童直接拉她,“外面月亮好像挺好看的,我帶你去看看。”
辛語不動,椅子都被拉出了“刺啦”的聲響,刺耳得很。
她回頭瞪路童,結果正好被路童逮了個正著,幾乎是連拖帶拽的,把她給拉了出去。
“你拽我干嘛?沈歲和那麼狗,你還讓江攸寧跟他過?怕她死不了嗎?”
“你還讓他見江攸寧?他配?”
辛語的話從病房外傳進來,越來越遠。
沈歲和搬過椅子,坐在病床前看江攸寧。
她狀態確實很不好。
不過一天沒見,她看著瘦骨嶙峋。
“我跟徐昭沒關系。”沈歲和說:“以前沒有,現在沒有,以后也不會有。”
“你不要胡思亂想,別人說的那些都是假的。”他喊她的名字,“以后想知道什麼都來問我行嗎?我不想讓你從別人的口中認識我。”
江攸寧扭過頭,緩緩道:“可我好像從未認識過你。”
第27章 Chapter 27 江攸寧,我挺……
病房里寂靜無聲。
寒風呼嘯拍打著窗欞, 把病房內的安靜襯托地愈加寂寥。
寂寥是雙向的。
江攸寧看向沈歲和。
他的眉眼輪廓一如既往,歲月好像對他格外優待,沒有留下過痕跡。
跟她不一樣。
昨天早上出門前, 她照鏡子發現自己多了一根白頭發。
她小心翼翼地拔掉, 拍了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要對生活有信心, 但她在笑的時候,看到鏡子里的那個人,眼角多了幾道皺紋。
她的化妝品不多,但護膚品很多, 而且很貴。
有很多都是江聞給她買的, 到了該涂什麼的年紀, 江聞便都會給她買來。
早上,她發現鏡子里的人太陌生了。
就跟眼前的人一樣。
熟悉,但透著陌生。
她從未真正認識過他。
他們同床共枕, 卻同床異夢。
他們結婚三年,接吻做-愛, 但樣樣透著疏離。
他們比陌生人熟悉, 卻又比愛人陌生。
他們喊著同一個人爸媽, 他們的名字在同一個戶口本上,他們每天在同一張床上醒來。
拍婚紗照的時候,她也曾偎在他肩膀。
飯后散步的時候,他也曾牽過她的手。
她幻想過很多次,他們老了以后走在那條長街,她會笑著跟他說:沈歲和, 我愛你六十年了。
真摯熱烈,近乎虔誠地愛了你六十年。
從我十六年那年開始,從未有一刻停止。
那會兒沈歲和大抵會好奇, 為什麼是從十六歲時開始?
彼時陽光正好,他們并肩坐在長椅上,她仍舊拉著他的手,哪怕皮膚褶皺,她也覺得那是一雙最有安全感的手。
她會在那時候,細細給他講在她心底藏了許多年的那場掀起萬頃波瀾的遇見。
在那把傘遞過來的瞬間,萬丈高樓從她心底平地起。
在咖啡館風鈴輕響的剎那,荒蕪之地頓時野草叢生。
她比他以為的遇見,還要更早認識他。
她可能會偎在他肩膀笑著曬太陽。
彼時他們應當兒孫滿堂。
可能也會偶爾拌嘴,也會有令人欣喜的瞬間。
她會帶他回華政的公交站牌看一眼,在幾十年后,重溫那場令人悸動的遇見。
她的感情不再羞于啟齒,不再是單向暗戀。
他應當會在生活中慢慢變化,做她的丈夫、她孩子的父親,變得溫情。
她從前堅信,融化一塊冰只需要足夠溫暖就可以。
后來發現,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。
有些人來自南北極,她站在赤道也沒用。
隔得太遠了,太陽過不去。
萬丈高樓平地而起的不過是海市蜃樓。
但她信了,沒忍住誘惑進了。
她忘記暗戀最恰到好處的就是點到為止。
在房間里閉上眼的那瞬間,她第一次覺得:她當年好像做錯了。
她不該站在欲望之門前,想都不想就邁入欲望深淵。
沈歲和出差兩天,人也憔悴了不少。
他胡子沒刮,頭發也有些亂,襯衫上甚至有咖啡漬。
換做以前,他一定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。
他的白襯衫永遠一塵不染。
他的臉一定清爽干凈,身上還有淡淡的果木香味。
病房里安靜了很久。
江攸寧低斂眉眼,腦海中有千萬種想法閃過。
但她沉默不言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這就是她面對沈歲和的常態,想說些話,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
想質問,卻又覺得矯情。
最后就只能沉默,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。
她平躺下來,眉眼素淡平靜。
沈歲和在沉默之中開口,“抱歉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病得這麼嚴重。”沈歲和說:“昨晚沒接到你的電話,是我的疏忽。”
“哦。”江攸寧聲音平淡,“忙完了嗎?”
說完之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,沈歲和似乎已經回答過了。
她又抿了抿唇,干脆閉上眼。
沈歲和說:“老裴過去了,后續他會處理。”
“哦。”
“還發燒麼?”沈歲和的手探向她的額頭,冰涼的手心將她冷得打了個激靈,她詫異地看向沈歲和,但他好似沒察覺自己的手涼,反而皺起眉,“你怎麼這麼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