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舒手里,什麼都沒有。
其實現在能夠坐下來談判解決離婚是最好的方案,上法庭其實對宋舒不利。
通過錄音能推斷出,華峰是個很暴躁的人。
江攸寧有點懷疑他磕了藥,因為在年會上發言的華峰說話跟電話里的他完全不是一種語調。
電話里的華峰說話大聲又沒邏輯,特別像江攸寧以前見過的那種“料鬼”。
“料鬼”是某些地方對“吸/毒人員”的一個別稱。
她大學畢業后做過一段時間的法律援助,跟同專業的一些同學去縣城里住,然后白天去周邊貧困落后的小山村里走訪。
她去過一個山村。
那里信息閉塞,她連著去了好幾天,起初語言不通,道路不熟,甚至她的著裝都跟那個地方格格不入。
她是令人們新鮮的“城里人”,但仍舊有很多人蜂擁而至,找她咨詢問題。
能幫助到一些人是真的開心,可她更記得,有個婆婆來找她,非常熱情地請她到家里吃飯,她以為是婆婆想感謝她。
因為電視上都說小山村里民風淳樸,她天真的信了。
吃飯期間,婆婆忽然問她能不能給自己的兒子當媳婦兒。
江攸寧嚇壞了,她放下碗跟那個婆婆解釋,“我是來幫助大家了解更多法律知識的,不能給您當兒媳婦,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婆婆頓時變了臉色,“你不是來幫助我們的麼?我兒子現在就缺個媳婦,不然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,你得留下來給我兒子當媳婦。”
江攸寧慌了想走,但那戶人家的男人出來,用了一根大粗麻繩把江攸寧綁了起來。
特別像電視里演得綁架情節。
江攸寧毫無還手之力,她真的被扔進了一個柴房,然后那老太太說,挑個好日子就讓他們結婚。
那個村子坐落在半山腰,上山的路崎嶇難走,村子里只有一個小賣鋪,里面的零食很多都過期了,幾乎沒有村民有小汽車。
那里破落至極,甚至手機都沒信號。
江攸寧每天下午五點會走山路下山,然后在山腳下打車回縣城跟同學們集合。
可那天她沒回去。
她的手機也被那戶人家給拿走了。
那戶人家的兒子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“料鬼”。
那個村子里還有很多那樣的人。
他們平常能跟你笑呵呵的聊天,跟正常人沒差,但他們的情緒會在某一個點被直接引爆,非常嚇人。
江攸寧是在兩天后被找到的,因為有人把消息告訴了路童,路童知道后立馬告訴了聞哥跟辛語,他們三個人報警,然后到那個村子里瘋了一樣的找。
最后找到了被綁在臟污房間里的江攸寧。
那是第一次,江攸寧真正理解了一句話——窮山惡水出刁民。
有些惡棍在糟蹋著別人的善意,也讓善良無處可放。
從那里回來后她閉口不提在那里發生過的事情,也再沒去做過法律援助。
路童也沒去過特別偏遠的山村,最小的也是在鎮上。
那段不好的記憶被江攸寧從腦海里拉拽出來,但最后落在了華峰的身上。
這是個新的方向,能查。
江攸寧現在要做的不止查華峰,還有宋舒。
她無法確認宋舒的話百分百是真的,所以她必須了解事實情況。
之前她已經查了一些,可以確定華峰出軌是真,而且江攸寧讓江聞找的狗仔拍到了華峰的出軌照,偷拍的照片不能作為證據呈上法庭,但已經暴露在公眾視野里的照片是可以的,這方面江攸寧有人脈,不擔心。
但華峰虐待女兒的證據,完全沒有。
還有家暴這件事,宋舒連住院記錄都沒有。
毫無頭緒。
幾個關鍵的點都卡住了,江攸寧也煩。
她特別想知道這件事在華峰口中被說成了什麼樣。
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崔明,還有沈歲和。
更煩了。
怎麼哪都有他?
又不是他的案子。
正想著,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。
江攸寧瞟了眼,北城的號。
她猶豫了幾秒接通。
“你好。”江攸寧問:“哪位?”
“是我。”
沈歲和的聲音在聽筒里響起。
“啊。”江攸寧難言錯愕,卻很快恢復情緒,平靜問道:“你換號了?”
“沒有。”沈歲和頓了幾秒,“你把我那個號拉黑了。這是新辦的。”
江攸寧:“……”
專門為了給她打電話辦的?
不大可能吧。
江攸寧的腦海里千回百轉,很多想法都往出冒。
她發現有了孩子之后,自己的腦袋不僅沒有變遲緩,反而天馬行空了起來。
有些想法,奇奇怪怪,不可言喻。
“什麼事?”江攸寧問。
“你真的要接宋舒的案子?”
“這不是還沒起訴麼。”江攸寧說:“沒到上法庭那一步,也不算我接了這樁案子吧。”
“意思是之后起訴,你就不代理了?”
江攸寧:“……”
字面意思雖然是那樣,但沈歲和為什麼現在這麼天真?
是的,天真。
這是江攸寧腦海里蹦出來的第一個形容詞。
這種詞原來跟沈歲和搭不上半分關系。
但現在……
江攸寧覺得自己不太對勁。
但也只是片刻,她便回道:“看情況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