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你要去的話。”江攸寧補充道:“下個月吧。”
沈歲和:“好。”
“我那天看到一個母嬰課程。”沈歲和問:“你要去上麼?我幫你報名。”
“不用,我之前上過了。”
“嗯?有些課需要寶爸陪同,你怎麼上的?”
“聞哥陪我去的。”江攸寧說:“而且大部分是一個人就能完成。”
在懷孕四個月的時候,聞哥就給她報了名,趁著閑暇去把課上了一些,目前還有一些知識理論類的課程,她一個人慢慢上。
沈歲和再也不知道問什麼,外面逐漸安靜了下來。
隔了會兒,江攸寧問他,“華峰的案子,二審還是你來麼?”
“嗯。”
江攸寧仰起頭看他,微頓了下,爾后溫和道:“加油。”
沈歲和:“……”
他忽然笑了,帶著幾分肆意,“江攸寧,我現在這麼弱麼?”
風帶著他的尾音上揚。
“沒有。”江攸寧說:“客氣罷了。”
“那天宋舒的母親把兩個孩子帶走了。”沈歲和說:“抱去找華峰要錢。”
江攸寧每天忽然皺起,她緊緊盯著沈歲和:“什麼時候的事兒?”
“前兩三天。”沈歲和刻意模糊了時間,“從華峰這拿了兩百萬。”
江攸寧:“……哦。”
“你為什麼這麼執拗想把撫養權爭給宋舒呢?”沈歲和說:“她真的一點也不適合帶兩個孩子。”
“華峰合適?”江攸寧的語氣一下就變得鋒利起來,“我建議你好好了解一下你的當事人。”
談到案件,她頓時豎起了所有的倒刺。
針鋒相對,劍拔弩張。
比起法庭上的氣氛來更加緊張。
“華峰起碼能給兩個孩子優渥的教育環境。”沈歲和平靜地說:“如果孩子跟著宋舒,以后的教育怎麼辦?她養活自己尚且費事,更遑論兩個孩子。
”
“這點我想沈律師就不必擔心了。”江攸寧目眺遠方,神情堅毅,“一切都在法庭上見分曉吧。孰是孰非,適不適合,法官自會判定。”
沈歲和碰了個軟釘子,他眉頭微蹙,“江攸寧。”
“嗯?”
“你非得這麼跟我說話嗎?”
江攸寧看他,“不然呢?”
“我在認真跟你討論這個問題。”沈歲和說:“宋舒的母親能把兩個孩子抱到華峰那里換錢,以后就能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,為什麼不及時止損呢?”
“我也很認真。身為雙方律師,我們不應該在這種環境下談論案情,更何況我不想要從你的口中知道這個消息,我的當事人會說。”江攸寧目光澄澈,堅定溫和,“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主動放棄自己的孩子。”
“從星星和閃閃出生開始,就是宋舒一直帶著,現在就因為她沒錢讓她放棄撫養權,那你考慮過宋舒的感受嗎?考慮過星星和閃閃的感受嗎?如果你認為經濟能力能決定一個家庭的分工和支配權,那女性的權利是否永遠得不到保障?全職家庭主婦是否永遠都不能選擇離婚這一條路,一旦離婚,人財兩空。那女性為什麼要結婚?”
江攸寧的聲音不高,但說到最后也難免帶上了情緒,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沈歲和,倒像是在示威。
沈歲和聞言沉默。
“身為律師,我能理解你作為華峰的代理律師想要為他爭奪撫養權的行為,你必須為你的當事人負責,這是你的職業素養。”江攸寧擲地有聲地說:“但你為什麼會提出這種想法?經濟能力在一個家庭中占主要因素嗎?如果是這樣,我們為什麼會離婚?缺錢嗎?是你缺還是我缺?”
沈歲和:“……不是……我沒有。
”
他忽然卡殼。
“咱倆離婚是因為……”沈歲和找了個方向解釋,但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江攸寧打斷,“因為什麼不重要,反正已經離了。”
沈歲和:“……”
“我沒有認為經濟能力在一段婚姻中占主導因素。”沈歲和解釋道:“是在他們兩人之中,明顯華峰是更合適的人。”
“那你眼睛有問題。”江攸寧篤定道。
沈歲和:“……宋舒出軌了你知道嗎?”
江攸寧皺眉看向他,“然后?”
“她還虐待過星星和閃閃。”沈歲和說:“在她精神狀態不佳的時候。”
“所以?”
沈歲和:“……”
“證據會提交給法院。”沈歲和說:“誠如你所說,法庭見分曉。”
江攸寧:“好。”
“不過——”江攸寧抿了下唇,思慮兩秒后道:“我建議你先調查一下你的當事人。”
“具體?”
“他吸丨毒。”江攸寧說。
沈歲和眉頭忽然皺起,“宋舒說的?”
“你知道這件事?”江攸寧問。
如果是知道了還要堅定不移站在華峰立場的話,那她對沈歲和的認識又邁入了一個新臺階。
“不知道。”沈歲和說:“宋舒在污蔑吧?”
江攸寧:“……我也是這樣懷疑的。”
沈歲和沉默。
隔了會兒,江攸寧忽然笑著問他,“如果知道了他吸毒,你還會為他辯護嗎?”
沈歲和:“有確鑿證據嗎?”
“如果有呢?”
“不會。”
沈歲和不假思索地說:“我不會為吸丨毒的人辯護。”
“如果他們也值得被辯護,那麼多緝毒警每年豈不是在白白犧牲?”沈歲和盯著她看:“江攸寧,我在你心里這麼壞嗎?”
江攸寧沒說話,只是抬起頭看他。
四目相對。
江攸寧眼里似有星河流動。
“我不是個好人。”沈歲和忽然轉過身,江攸寧只能看到他的背影,他的聲音散在風里,“我也從沒掩飾過這種不好。